魏嬿婉的动作比预想的更快。两日后的清晨，苏晓刚踏入太医院，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陈院使和几位太医聚在正堂低声议论，个个面色凝重。
“出什么事了？”苏晓悄声问小菊。
小菊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高主子昨夜突发急症，上吐下泻，太医们会诊到半夜呢。”
苏晓心中一凛。这症状来得突然，只怕不是巧合。
“可查出病因了？”
“说是误食了相克的食物，”小菊撇撇嘴，“可我听说，高主子宫里有人看见魏姑娘前日去过小厨房...”
苏晓不动声色地继续分拣药材，心中却己明了。魏嬿婉这是要借刀杀人，既除了高晞月，又把嫌疑引向金玉妍。
午时刚过，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找苏晓：“阿箬姑娘，进忠公公请您回去一趟。”
苏晓心知有异，立即告假回到私宅。进忠正在院中踱步，见她回来，神色凝重地道：“高晞月中毒了。”
“严重吗？”
“己经无碍，”进忠冷笑，“魏嬿婉下手很有分寸，既要让她吃苦头，又不敢真要她的命。”
他递给苏晓一个小香囊：“这是在魏嬿婉住处搜到的，你看看。”
苏晓接过香囊仔细辨认，心中一惊：“这里有相思子，少量可致呕吐腹泻...与高主子的症状相符。”
“她倒是谨慎，用的都是太医院常见的药材。”进忠眼中寒光闪烁，“若不是我们早有防备，只怕真要让她得手了。”
苏晓忽然想起一事：“魏嬿婉为何要冒险亲自下手？她大可以借金玉妍之手...”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进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既要除去高晞月，又要让金玉妍背锅。一石二鸟，果然好算计。”
晚膳时分，苏晓没什么胃口，只勉强用了半碗粥。进忠看在眼里，破例亲自下厨做了碗杏仁茶。
“尝尝这个，”他将温热的茶盏推到苏晓面前，“安神的。”
苏晓惊讶地看着他：“你还会做这个？”
进忠别开眼：“在冷宫时学的。那时...没什么人伺候，总要自己动手。”
杏仁茶香醇甘甜，苏晓小口喝着，心中的郁结似乎也散了些许。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她问。
进忠沉吟片刻：“将计就计。魏嬿婉既己出手，我们便帮她一把。”
他取出一包药材：“明找个机会，把这个混入魏嬿婉要取的药里。”
苏晓接过药材细看，是些寻常的安神草药，并无特别。
“这是...”
“放心，无害。”进忠淡淡道，“只是会让她的脉象显出心虚血亏之症。太医诊脉时，自然会问起她近日是否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苏晓恍然。这是要让魏嬿婉自作自受。
“我明日就去办。”
烛光下，进忠继续教苏晓下棋。今日的棋局格外复杂，黑白子纠缠不休，仿佛宫中的明争暗斗。
“你看这里，”进忠指着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角落，“若是在这里落子，十步之后就能切断对方的后路。”
苏晓凝神细看，果然发现其中玄机：“我明白了，有些杀招，要早早布下。”
进忠颔首，落下一子：“就像魏嬿婉，她以为自己算计得精妙，却不知早己落入我们的局中。”
棋局终了，苏晓虽败，却觉得受益匪浅。进忠收拾棋子时，忽然道：“你的棋艺进步很快。”
“是师父教得好。”苏晓微笑。
进忠动作微顿，烛光映得他耳根泛红：“谁是你师父。”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二日，苏晓依计行事。趁魏嬿婉来取药时，她悄悄将那包药材混入其中。魏嬿婉浑然不觉，还亲切地拉着苏晓的手说了会子话。
“姑娘近日可还安好？”魏嬿婉关切地问，“听说高主子病了，太医院忙得很，姑娘可别累着了。”
苏晓故作忧愁：“奴婢倒是无妨，只是...听说皇上为此事大发雷霆，要彻查太医院呢。”
魏嬿婉眼中闪过一抹得色，很快又换上担忧的表情：“可不是么，只盼着高主子早日康复才好。”
看着她虚伪的表演，苏晓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露。
傍晚，消息传来：魏嬿婉突发心悸，太医诊脉后说她忧思过度，需要静养。
“果然奏效了。”苏晓对进忠道，“太医说她脉象虚浮，是长期心神不宁所致。”
进忠满意地点头：“很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忧思过度’，接下来若再出什么事，她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月色如水，两人在院中对坐饮茶。今夜的进忠似乎比平日放松，竟破例喝了小半杯酒。
“你可知道，”他望着天边的弦月，声音有些飘忽，“我前世最后悔的是什么？”
苏晓屏住呼吸，轻轻摇头。
“最后悔...太过信任旁人。”他唇角泛起一丝苦涩，“以为掌握了权势就能掌控一切，却忘了最危险的，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苏晓心中微动。这是进忠第一次主动提起前世的遗憾。
“这一世不会了。”她轻声道。
进忠转头看她，月光在他眼中流淌：“是啊，这一世不会了。”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苏晓不由得垂下眼帘，心跳莫名加快。
“夜深了，”进忠忽然起身，“明日还有一场好戏要看。”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道：“那支簪子，你戴着很好看。”
门轻轻合上，苏晓抚着发间的玉兰银簪，只觉得脸颊发烫。这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正在他们之间悄悄改变。
而明日，将是这场戏的高潮。魏嬿婉的阴谋即将败露，而后宫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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