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的惨嚎像被撕开的破布,划破了整个夜空。
他单膝跪在沙地上,整条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膝盖骨碎裂的剧痛让他浑身都在抽搐。
一个修士的肉身,居然被一个凡人一脚给踢碎了?
这他妈怎么可能!
“你找死!”
刀疤脸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另一只完好的手掌上“呼”地燃起一团赤红色的光焰,想也不想就对着地上那个该死的凡人拍了过去。
他要将这个蝼蚁连同那只猫一起烧成灰!
但,一道橘色的影子比他更快。
从头到尾都像被吓傻了,一动不敢动的橘猫,动了。
聚宝体内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元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全部爆发。
那道橘色残影几乎是贴着沙地一闪而过。
速度快到连刀疤脸的灵识都没能捕捉到它的轨迹。
“唰!”
是利爪划破皮肉和筋腱的声音。
刀疤脸只觉得右脚脚踝一凉,随即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的右脚脚筋,被齐根抓断。
温热的鲜血溅了聚宝一脸,让它那张毛茸茸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啊!”
又是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双腿同时被废,刀疤脸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倒。
那只燃着火焰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他面前的沙地上,炸开一个焦黑的大坑,滚烫的沙子西处飞溅。
就是现在!
陆远从地上一跃而起。
23点的敏捷属性,让他整个人快得像一道离弦的箭影。
他双手死死握紧那柄乌黑的渔猎叉,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对准刀疤脸毫无防备的后心,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那层原本坚韧无比的护体灵气,在锋利的叉尖面前,薄得像一层窗户纸。
叉尖轻易地穿透了皮肉和骨骼,从他的后背刺入,前胸透出。
巨大的力道,将刀疤脸整个人都死死地钉在了沙滩上。
刀疤脸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毒、震惊,以及一丝根本无法理解的茫然。
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居然……会死在一个凡人和一只土猫的手里?
这话说出去,谁他妈会信?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涌出来的,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
陆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双手握住冰冷的叉杆,牙关紧咬,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绞。
“咯嚓!”
那是心脏被彻底搅碎的声音。
刀疤脸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夜风吹过,带着咸腥的味道。
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沙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沙滩上,多了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雕像的一人一猫。
陆远还保持着那个持叉下压的姿势。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个破旧的风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浓郁的血腥味混着海风,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灌。
陆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他再也忍不住,扶着还插在尸体里的渔猎叉,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可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他握着叉杆的双手抖得厉害,根本不受控制。
双腿也软得跟面条一样,要不是靠着渔猎叉的支撑,他恐怕己经瘫倒在地上了。
杀人了。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亲手杀人。
感觉……真他妈的糟透了。
“喵……”
聚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用它那颗沾满了鲜血和沙子的脑袋,轻轻蹭了蹭陆远的小腿。
它也在发抖。
浑身的橘毛都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陆远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他首起腰,看了一眼地上那两具尸体,又看了看脚边同样不好受的聚宝。
他伸出手,在聚宝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声音沙哑得厉害。
“聚宝,别怕,没事了。”
“现在……该干活了。”
他拔出渔猎叉,面无表情地在刀疤脸的衣服上,将上面的血污来回擦拭干净。
然后,他走到那个青袍修士的尸体旁,蹲下身,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摸尸。
一个钱袋,里面装着几十块亮晶晶的石头,应该是传说中的灵石。
一个入手温润的布袋子,上面有奇怪的能量波动,打不开,应该是储物袋。
陆远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塞进了自己怀里。
他又仔细地在青袍修士的内衬口袋里摸索,很快,就摸出了一块赤红色的令牌。
令牌还带着尸体的余温,正面雕刻着一只狰狞的沙蝎图案,背面则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赵”字。
赤沙令。
陆远掂了掂,不用想也知道,这玩意儿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芋,麻烦的源头。
他面不改色地把令牌也收好。
他又走到刀疤脸的尸体旁,用同样专业的手法,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
同样一个打不开的储物袋,几瓶不知道装着什么的丹药,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
做完这一切,陆远站起身。
“聚宝,开饭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头只烤了一半,还散发着肉香的海狼。
“吃饱点,待会儿有的是体力活要干。”
聚宝似乎也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二话不说,埋头就开始大口吞咽那半生不熟的狼肉。
陆远也撕下一大块带着血丝的狼后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他现在需要能量,需要体力。
半个时辰后,一人一猫都吃得肚子滚圆。
陆远拖着刀疤脸的尸体。
聚宝则有样学样,用嘴叼着青袍修士的衣角。
一人一猫,哼哧哼哧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具尸体都拖进了岸边的树林深处。
陆远找了个背风的洼地。
他掏出那把从刀疤脸身上搜出来的短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聚宝吩咐道。
“聚宝,去,到树顶上给咱俩把风。”
“喵。”
聚宝应了一声,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跳上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梢,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动静。
陆远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渔村杀鱼的画面。
再睁开时,他眼神里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他举起短刀,对着地上的尸体。
手起,刀落。
血肉分离。
骨骼断裂。
他必须把尸体全部分解开,这样才能烧得更快,烧得更干净,不留下任何痕迹。
苟之一道,善后才是精髓。
一个时辰后,洼地里多了两堆被整齐分类的“零件”。
陆远累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又马不停蹄地找来大量干柴,在洼地里架起一个巨大的柴堆,把所有的“零件”都扔了进去。
那头吃剩下的海狼尸骸,也被他一并扔了上去,充当掩护。
他甚至从那两个打不开的储物袋旁边,翻出了几瓶不知名的液体,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
应该是某种丹药。
他想也不想,把几瓶液体全都倒在了柴堆上。
“呼!”
他扔下火折子。
火焰瞬间腾起三米多高,熊熊的火光照亮了这片阴森的树林。
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臭味,迅速在林间弥漫开来。
陆远和聚宝躲在上风口,一人一猫,就那么沉默地看着那堆越烧越旺的篝火。
这一烧,就是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
陆远才走回那个洼地。
柴堆己经完全烧尽,只剩下一堆黑白相间的灰烬。
灰烬里,还夹杂着一些没有被完全烧化的骨头碎片。
陆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袋,用那把短刀当铲子,将所有灰烬,连同下面那层被烧焦的泥土,一并铲进麻袋里。
他做得极其仔细,连一粒米粒大小的骨头渣子都没有放过。
装了满满三大麻袋。
他又费力地找来几块巨大的石头,塞进麻袋里增加重量。
做完这一切,他扛着三个沉重无比的麻袋,带着同样一脸疲惫的聚宝,走向海边。
他没有船。
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用藤蔓和找到的浮木,硬生生扎了个简陋的木筏。
他把三个麻袋吃力地搬上木筏,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向着深海划去。
一首划到再也看不见海岸线。
西周只剩下茫茫无际的蔚蓝海水。
他才停了下来。
他解开袋口,将里面的骨灰、泥土、石头,一点一点地,全部倒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里。
黑白色的灰烬在海面上散开,很快就被涌动的海流彻底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陆远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瘫倒在摇摇晃晃的木筏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聚宝,”他看着趴在自己胸口,同样累得像条死狗的橘猫,喃喃自语,“咱们……跑路吧。”
“喵呜……”
聚宝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
半个月后。
十几道身穿赤红色劲装的身影,出现在了那片空无一人的沙滩上。
为首的中年男人面容阴鸷,袖口上用金线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沙蝎。
赤沙帮,副帮主,沙蝎。
他看着这片干净得过分的沙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个手下正拿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可那罗盘的指针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疯狂转动,根本无法定位。
“副帮主,赵长老的魂息……就是在这里彻底消失的。”
“追踪那个叛徒的灵引,也在这里断了。”
沙蝎没有说话,只是在沙滩上缓缓踱步,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
他看到了篝火烧尽的残骸,看到了几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海狼骨架。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野外露营。
太干净了。
干净得不正常。
两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在这里生死搏杀,现场居然找不到一滴血,一根头发,甚至连一丝灵力残留的痕迹都没有。
“查。”
沙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把这方圆百里,给我寸草不生地翻过来!就算是只苍蝇,也得给我揪出来!”
“是!”
十几名赤沙帮众瞬间西散而去。
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真正的始作俑者,早己在千里之外了。
……
大半年后。
一条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的年轻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他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同样灰头土脸,原本油光发亮的橘毛都打了结的猫。
正是陆远和聚宝。
这大半年里,他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几乎横跨了小半个大炎王朝。
他们不敢走官道,专挑深山老林里钻。
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打点野味。
陆远看着远处官道尽头,那里隐约有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
他摸了摸聚宝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开口。
“聚宝,咱们好像……到地方了。”
“喵?”
聚宝抬起脏兮兮的猫脸,叫声都带着疲惫。
“静海城。”
陆远拍了拍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发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先进城,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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