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 年冬夜的风，裹着北方特有的干冷，砸在出租屋的玻璃窗上，发出呜呜的响。沈岳蜷在电脑前的电竞椅里，左手边的外卖盒还留着半盒凉透的蛋炒饭，右手握着的机械键盘被按得噼啪作响 —— 屏幕上是《抗战 online》的角色创建界面，他花了半小时捏好的 “八路军枪手” 角色，正站在北平城门下，一身灰布军装衬得角色眼神锐利，背上斜挎的汉阳造步枪泛着冷光。
“终于搞定，进游戏爽一把！” 沈岳打了个哈欠，指尖在 “进入游戏” 的蓝色按钮上顿了顿。这游戏他玩了三年，从最初的萌新到后来的狙击大神，平型关副本的伏击点、百团大战的铁路爆破位，闭着眼都能摸清。今晚他特意更新了客户端，听说新出的 “宛平城战场” 副本还原度极高，连城墙砖的纹路都和史料照片一模一样。
指尖落下，按在回车键上的瞬间，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 不是游戏加载的淡白光效，是那种能穿透视网膜的炽白，像有人把电焊的火花首接怼到了眼前。沈岳下意识闭眼，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电流声，电竞椅的靠背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坚硬的触感，还有一股混杂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冷风，猛地灌进他的衣领。
“咳咳……” 呛人的气息让沈岳剧烈咳嗽起来，他揉着发花的眼睛睁开，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没有熟悉的游戏加载界面，没有出租屋的暖光灯，更没有那盒凉透的蛋炒饭。他正趴在一截残破的青砖断墙上，墙缝里嵌着半片带血的弹片，暗红色的血痂己经发黑，黏在砖面上硬邦邦的。身下的青砖冰凉刺骨，寒气顺着膝盖往上爬，冻得他小腿发麻。
远处的天空是灰蒙蒙的，硝烟像一层薄纱罩在城头上，一面缀着红太阳的 “膏药旗” 正歪歪扭扭地插在不远处的炮楼上，被风刮得猎猎作响。更清晰的是声音 ——“砰！砰！砰！” 的枪声此起彼伏，不是游戏里经过处理的音效，是真实的枪械射击声，带着火药的爆鸣，每一声都震得他耳膜发疼。还有人的嘶吼声、马蹄声，甚至隐约能听到日语的吆喝，杂乱地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开了他对 “游戏” 的所有认知。
“这…… 这是哪儿？cosplay 现场？” 沈岳懵了，他抬手想摸口袋里的手机，却摸到了腰间沉甸甸的硬物。低头一看，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 那是一把背在身后的汉阳造步枪，深棕色的木托被磨得光滑，金属枪管上还沾着泥土，枪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真实得可怕。再看自己的衣服，正是他在游戏里给角色选的灰布军装，袖口粗糙的针脚硌着皮肤，胸前还别着一枚小小的红星徽章，只是徽章边缘己经磨损，失去了光泽。
“不是吧……” 沈岳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让他瞬间清醒 —— 这不是梦，也不是 cos 现场，他好像真的…… 穿越了？
就在这时，一阵 “噔噔噔” 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沈岳猛地抬头，只见两名日军士兵正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朝他所在的断墙冲来。日军的黄军装在灰蒙蒙的背景下格外扎眼，刺刀顶端的寒光反射过来，刺得他睁不开眼。两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嘴里喊着他听不懂的日语，脚步越来越近，沈岳甚至能看到他们军靴上沾着的泥土。
“开枪！沈岳，开枪啊！” 脑海里突然响起游戏里的操作记忆 —— 面对冲脸的敌人，应该立刻架枪，瞄准胸口或头部，扣下扳机。他下意识地将汉阳造从手背取下架在断墙的垛口上，手指扣向扳机，可现实里的枪比游戏里重得多，枪身因为他的紧张不停发抖，准星根本无法对准日军。
“该死！怎么这么沉！” 沈岳急得额头冒汗，日军己经冲到了十米外，其中一人己经举起了枪，眼看就要子弹就要射过来。沈岳闭上眼，心想 “完了，第一次穿越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将他狠狠拽向断墙下方。
“乒！” 一声响，沈岳刚才趴着的地方，己经被日军的子弹捅进了青砖里，砖屑飞溅。他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灰布军装的姑娘正压在他身上，姑娘留着齐耳短发，发梢沾着泥土和血点，左臂缠着一圈渗血的绷带，右手紧紧攥着一枚拉开了引线的手榴弹，引线燃烧的 “滋滋” 声清晰可闻。
“新来的？不要命了！跟我进地道！” 姑娘的声音又脆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她一把拉起沈岳，指了指断墙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洞，“日军刚攻破东门，29 军正在巷战，再愣着就得成刺刀下的鬼！”
沈岳这才反应过来，是眼前的姑娘救了他。他顾不上多问，跟着姑娘钻进了暗洞。洞口狭窄，只能弯腰爬行，里面弥漫着浓郁的泥土味，还夹杂着煤油灯的微弱光晕。沈岳跟着姑娘的身影往前爬，膝盖和手肘蹭在粗糙的土壁上，火辣辣地疼。
“呼……” 爬了大概十几米，前方的空间稍微宽敞了些，姑娘停下脚步，从腰间摸出一盏煤油灯，点亮后，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沈岳这才看清，姑娘不过二十岁左右，眉眼清秀，但眼神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盯着沈岳的眼睛问：“你是北平来的新兵？怎么连枪都握不稳？刚才要是慢一秒，你就成筛子了。”
“我……” 沈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从 2035 年穿来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上衣口袋，指尖触到一张硬纸，掏出来一看，是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沈岳，列兵 1 级，所属八路军平西游击队，战功值 0，当前任务：新兵实战 —— 突围宛平城。”
这不是他在游戏里的角色卡吗？怎么变成了纸质的？沈岳盯着纸片上的字迹，突然明白过来 —— 他的穿越，竟然和《抗战 online》的游戏系统绑定在了一起！眼前的生死危机，根本不是游戏副本，而是真实的战场，是他 “新兵实战任务” 的开端！
“发什么呆？” 姑娘见沈岳盯着纸片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兵籍卡吧？北平新兵站怎么回事，把没经过训练的兵派到前线来？”
“我叫沈岳……” 沈岳定了定神，把纸片揣回兜里，“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苏晚，游击队的侦查员。” 苏晚收起煤油灯，侧耳听着上方的动静，“这是宛平城的民防地道，是老百姓之前挖的，能通到城西的游击根据地。刚才日军攻破东门后，我带着几个老百姓躲进来，没想到遇到了你。”
话音刚落，地道上方传来一阵沉重的皮靴声，还有日军的吆喝声，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他们头顶的位置。苏晚脸色一变，立刻熄灭了煤油灯，黑暗瞬间笼罩了地道。她一把捂住沈岳的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别出声，日军在搜查，他们有军犬，听到动静就完了。”
沈岳点点头，屏住呼吸。他能感觉到苏晚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 —— 她的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枚手榴弹，随时准备和日军同归于尽。地道里静得可怕，只有上方日军皮靴踩在地面的 “咚咚” 声，还有他们用日语交谈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刺刀捅刺地面的 “噗嗤” 声，每一声都像敲在沈岳的心上。
“哐当！” 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道上方，沈岳猜是日军的水壶。他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流，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他紧紧贴着潮湿的土壁，能闻到土壁上的霉味，能感觉到苏晚的肩膀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被上方的日军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方的皮靴声渐渐远去，日军的吆喝声也越来越淡。苏晚松开捂住沈岳嘴的手，小声说：“应该走了，咱们快往前爬，离根据地还有一段路。”
沈岳跟着苏晚继续往前爬，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苏晚均匀的呼吸声。刚才的生死瞬间，像一场噩梦，却又真实得让他无法否认 —— 这不是能读档重来的游戏，没有复活甲，没有血包，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他摸了摸手中的汉阳造，又摸了摸兜里的兵籍卡，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眼前这个救了他的姑娘，他都要在这个 1937 年的宛平城，好好活下去，好好打鬼子！
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苏晚加快速度，爬出洞口后，回头对沈岳说：“到了，前面就是游击根据地的外围，咱们安全了。”
沈岳跟着爬出洞口，站在一片低矮的树林里，远处能看到几顶军绿色的帐篷，还有战士们忙碌的身影。他回头看了一眼宛平城的方向，硝烟还在弥漫，枪声己经远了些，但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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