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劫云翻滚，雷蛇乱舞，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那煌煌天威，让李修凡心神摇曳，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浮萍。
然而，比这天威更让他心神震撼的，是老者那句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低语。
飞升KPI？指标？
这几个字眼，与他认知中神圣、缥缈、代表着超脱与永恒的“飞升”二字，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充满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冰冷而功利的意味。
他猛地转头，目光紧紧盯着老者消失在里屋门帘后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究竟是何人？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信口胡言，还是……窥见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真相？
木屋在雷劫的余威中微微震颤，灰尘簌簌落下。李修凡靠在床头，心潮起伏，再也无法平静。
接下来的养伤日子，变得愈发难熬。身体的创伤在“青棘膏”和药汤的作用下缓慢恢复，但内心的波澜却愈演愈烈。他无数次回想老者那句话，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却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
老者依旧沉默寡言，对他的探究目光视若无睹，每日重复着单调的生活。李修凡曾旁敲侧击地问起关于天劫、关于飞升的事情，老者要么充耳不闻，要么就用“等你到了那个境界自然知晓”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仿佛那日的失言，只是一个幻觉。
但李修凡知道，那不是。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李修凡养伤近二十天时，他体内的毒素终于被彻底拔除，受损的经脉也在药力滋养下愈合了大半，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尚需时日，但己经可以勉强运转功法，缓慢吸收灵气。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重新开始了修炼。
这一次，他运转《引气诀》时，心态己然不同。除了以往的坚韧与执着，更添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探究。
灵气依旧稀薄，修炼依旧缓慢。但不知是否是因为生死间走了一遭，心境的些许变化，还是那瓶颈确实有所松动，他感觉到灵力在经脉中流淌时，虽然仍有滞涩，却似乎比受伤前……顺畅了那么一丝？
他不敢确定，只能将这微小的变化归因于伤势未愈的错觉，或者是对突破过于渴望而产生的心理作用。
他更加拼命地修炼。哪怕每次运转周天都会带来经脉隐隐的抽痛，他也咬牙坚持。他将那株幽影草和独角蝮材料交给老者，托其帮忙兑换成了功勋点，全部换成了效果更好的疗伤丹药和辅助修炼的“聚气丹”。
他必须尽快恢复，必须尽快突破！无论飞升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只有变得更强，才有资格去探寻，去面对。
一个月后，李修凡的伤势终于基本痊愈。他向老者郑重道谢辞行。
老者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他转身欲走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大道艰难，好自为之。”
李修凡身形一顿，回头深深一揖，然后毅然转身，踏上了返回宗门的路。
回到青云宗，他再次投入到那种疯狂“内卷”的生活节奏中。任务、修炼、再任务、再修炼……循环往复，变本加厉。
只是，他的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东西。那是对未知的警惕，也是对目标的重新确认。
他要飞升！
无论那仙界是传说中的极乐净土，还是老者口中隐含的、充满“KPI”的冰冷之地，他都要去！他要亲眼去看一看！这己经不仅仅是为了长生，为了变强，更成了一种执念，一种求证。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五年时光，弹指而过。
这五年里，李修凡的修为在无数丹药和近乎残酷的苦修堆积下，终于艰难地突破到了练气九层，并朝着大圆满一点点迈进。
他经历了更多的危险任务，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念尘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猎杀过更强大的妖兽，探索过更危险的遗迹，也曾在与其他修士争夺资源时，经历过惨烈的搏杀。他身上添了许多新旧伤疤，眼神也变得更加沉静，或者说，更加麻木。
他成了外门弟子中一个真正的异类，一个众所周知的“任务疯子”和“修炼狂人”。有人敬佩他的毅力，有人鄙夷他的拼命，更多的人则是不解。以他的资质，即便再努力，筑基的希望也极其渺茫，何必如此折腾自己？
李修凡从不解释。
他只是在每一个寅时准时醒来，在每一个深夜依旧打坐。他将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了这唯一的目标上——筑基，然后，飞升！
终于，在他踏入练气大圆满，并且感觉修为再也无法寸进之时，他意识到，冲击筑基的时机，到了。
筑基，是修仙路上第一道真正的天堑。无数练气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筑基需要筑基丹辅助，而一枚最下品的筑基丹，也需要海量的功勋点。
为了积攒兑换筑基丹的功勋，李修凡接取了一个极其危险，但报酬也高得惊人的任务——深入黑风山脉深处，采集一株名为“龙涎草”的灵药。
这一次，他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符箓、阵法、解毒丹……能想到的都带上了。
然而，黑风山脉深处的危险，远超他的想象。他不仅遭遇了堪比筑基初期修士的二阶妖兽追杀，还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规模不小的兽潮之中。
那是一场真正的噩梦。无数妖兽如同潮水般从山林中涌出，嘶吼声震天动地。李修凡在其中挣扎求生，手段尽出，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亲眼看到其他接取任务的修士，被兽潮吞没，尸骨无存。
他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对危险的敏锐首觉，以及那么一丝运气，最终侥幸逃出了兽潮的核心区域，并在一片狼藉中，意外发现了那株被践踏得只剩半截，却侥幸未毁的龙涎草。
当他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带着那半株龙涎草回到宗门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他用这半株龙涎草，加上之前所有的积蓄，终于换回了一枚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筑基丹。
没有庆祝，没有告知任何人。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布下简单的禁制，调整到最佳状态后，毅然吞下了那枚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丹药。
筑基的过程，同样是一场酷刑。庞大的药力在他体内炸开，冲击着经脉，撕裂着丹田。剧烈的痛苦几乎让他昏厥过去。他紧守灵台一丝清明，疯狂运转功法，引导着药力，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垒。
一次，两次，无数次……
壁垒坚固得令人绝望。他的意识在痛苦中逐渐模糊，仿佛又要沉入那无边的黑暗。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再次闪过了老者那句话，闪过了那日所见、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劫云，闪过了自己十余年来，如同骡马一般挣扎求存的日日夜夜。
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如同火山般从心底喷涌而出！
“我要上去看看！” “我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给我……开！”
仿佛某种枷锁被这股不屈的意志强行崩断！丹田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
下一刻，汹涌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江河，冲破了所有阻碍，在他体内奔流不息！一股远比练气期强大十倍不止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筑基，成！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一丝……尘埃落定的漠然。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以及寿元大幅增加的勃勃生机，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那无尽苍穹。
飞升之劫，何时降临？
他等待着。
无论那是天道考验，还是……冰冷的KPI考核。
他都己经，熬到了门槛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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