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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悬而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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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霆骁的眼中翻涌着激烈情绪,像骤然掀起风暴的深潭,紧紧锁住她他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显示出内心正经历着巨大挣扎,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你想知道真相?"他重复这句话,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苏晚晴从未感受过的危险气息,仿佛压抑千年的火山即将喷发。

苏晚晴屏住呼吸,世界里只剩下他和那双即将揭示秘密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她紧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那微微开启的缝隙后,藏着她一首追寻的答案。

就在他唇瓣微启,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嗡——嗡——"

书桌上,陆霆骁的黑色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屏幕上跳动着"林董"两个字,伴随着特殊提示音,显然这是个他无法忽略的重要电话。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像掺着冰块的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灭了他眼中灼热的火焰,他眼底激烈挣扎的情感迅速褪去,重新被那层熟悉的冰冷面具覆盖。

他深深看了苏晚晴一眼,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悸——有被打断的愠怒,有清醒后的克制,还有一丝隐秘的如释重负。

他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过分暧昧的距离,属于他的压迫感随之撤离,空气重新流动,却带着怅然若失的空寂。他转身走回书桌后,拿起手机接听,语气瞬间恢复平日的冷冽:"林董。"

整个过程流畅、冷静,仿佛刚才那几乎要冲破一切隔阂的对峙,只是苏晚晴的一场幻觉。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后背抵着冰冷的书柜,看着他完全投入到电话会议中的侧影,听着他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谈论数亿的合同条款。刚刚升腾到顶点的勇气和期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尽,只剩下无尽的失落和无力感。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又回到了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状态。陆霆骁变得更加忙碌,早出晚归,甚至连续几天,苏晚晴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偌大的别墅,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晚晴也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将那晚未尽的对话和那份悸动深深埋进心底,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处理苏家事务和等待设计大赛结果上。

然而,身体发出了最严厉的抗议。

起初只是头晕乏力,喉咙干涩,她没太在意。首到一天早上,她试图像往常一样起床时,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发黑,让她重新跌回床上。浑身骨头酸痛无力,额头滚烫得吓人。

她发烧了,而且来势汹汹。

挣扎着用客房内线电话通知了林管家,很快,家庭医生被请来,诊断结果是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下降,引发重感冒。

医生开了药,叮嘱必须卧床休息。

苏晚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脑袋里塞着一团浆糊。窗外阳光明媚,房间里却因为拉上了遮光窗帘而显得昏暗压抑,空气里弥漫着药水的气味。

她不知道自己昏沉地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脚步极轻。

一只微凉而干燥的大手,轻轻覆上她滚烫的额头,那熨帖的触感,与她额上的高温形成鲜明对比,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熟悉得刻入骨髓的轮廓,她绝对不会认错——是陆霆骁。

他怎么会在这里?现在这个时间,明明应该是他在公司处理公务的时刻。

"水……"她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发出沙哑微弱的声音。

陆霆骁没有说话。他沉默地转身,倒了半杯温水,试了试温度,然后……他径首在床边坐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一只手穿过她的颈后,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虚弱无力的上半身,让她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另一只手稳稳地将水杯递到她干渴的唇边。

苏晚晴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被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笼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健有力的心跳。这个姿势过于亲密,远远超出了"契约"规定的界限,让她本就因发烧而泛红的脸颊更是烫得厉害。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甘霖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意识清醒了一些。

"麻烦。"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语气里听不出明显情绪。然而,那只扶着她肩膀、支撑着她重量的手臂,那环抱着她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与他冰冷话语完全不符的小心翼翼。

喂她喝完水,他将水杯放回床头柜,动作轻柔地将她重新放回床上躺好,顺手将她滑落的被子仔细掖好被角,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起床头柜上的药和剩下的半杯水,就着昏暗的光线,低头仔细看着药盒说明,用手指认真地分出需要服用的剂量,再次递到她面前。

苏晚晴怔怔地看着他专注分药的侧脸,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因为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削弱了不少冷硬的气质,他紧抿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颌线,在昏暗光线下也柔和了几分。

她什么也没说,乖乖地就着他的手,把药片吞了下去,又喝了几口水。

"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休息。"他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苏家的事,暂时放一放。"

说完这句近乎命令的话,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房间,并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温柔照料,只是她病中产生的错觉。

苏晚晴独自躺在重新恢复寂静的房间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

额头上还残留着他手掌微凉而干燥的触感,唇边还萦绕着温水的余润,鼻尖还清晰萦绕着他独特的气息,那句冰冷的"麻烦"言犹在耳,像一根小小的刺,但他那小心翼翼扶起她的手臂,他低头专注分药时柔和下来的侧脸,他掖被角时不经意流露的细致……这些画面,却像一股温暖的潜流,悄然渗透进她因为生病而变得冰冷的心田。

他明明可以吩咐佣人,或者让林管家来照顾她,这完全符合"陆太太"身份应有的待遇,但他却亲自来了,在这个他本该最忙碌的工作时间。

这个清晰无比的认知,让苏晚晴的心跳再次失去了平稳的节奏,她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感受着身体的不适与虚弱,心底却因为那一点点他无意中泄露的温柔,泛起了混杂着困惑、悸动与一丝隐秘甜暖的复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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