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蹲在物资库的角落，手里捏着半截粉笔头，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他盯着厉晚凝和徐明宇的方向，眼睛没眨。刚才那根手指又抖了——就是右手食指，像抽筋似的弹了一下。
他知道要来了。
徐明宇还在笑，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他今天穿的还是那件白衬衫，袖口整整齐齐扣着，可陈陌看得清楚，那布料底下渗出一点暗红，像是干透的血痂被蹭破了。
厉晚凝站在货架中间核对清单，眉头皱着。她不知道危险就在三步之外。
陈陌把粉笔一扔，站起身。七米距离，他冲过去也来不及。刀只要快上半秒，厉晚凝的脖子就得开缝。
但他记得前三天记下的规律：每次用完异能，徐明宇都会停顿0.8秒，呼吸变浅，右手食指抽动一次。现在这人刚碰过一个昏睡的难民，动作轻得像在摸头，其实掌心蓝光闪了一下，没人看见，除了陈陌。
那道光，和他体内的吞噬回路波动频率几乎一样。
“预判感知”不是技能，是身体本能。第一次用是在地下通道躲变异鼠，第二次是在粮仓避开丁三的埋伏。这次是他第三次触发。
就在徐明宇抬手的瞬间，陈陌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幅画面——对方手腕翻转，刀刃贴上颈侧皮肤，发力方向是从左到右，角度15度，速度比普通切割快两倍。
他没时间思考，整个人猛地向左侧扑，膝盖砸在地上，顺势一滚，肩膀首接撞向刀锋。
“嗤——”
布料撕裂声很轻，但疼得他眼前发黑。左肩火辣辣地炸开，血顺着胳膊往下淌。可他也趁机把左手袖口蹭过刀背，指尖擦到了徐明宇的手腕。
那一秒，脑海里蹦出提示：
【检测到微量精神类异能残留，来源未知，是否吞噬？】
他咬牙压住冲动。
不能吞。现在吸收会亮蓝光，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只能装伤，不能暴露。
“呃……”他闷哼一声，撑着地面坐起来，左手死死按住伤口。血从指缝里往外冒，滴在水泥地上，一小滩。
徐明宇没收刀，还贴在厉晚凝脖子上。他转头看陈陌，嘴角慢慢扬起：“你倒是反应快。”
厉晚凝没动，声音冷得像冰：“放开刀。”
“我只是做个测试。”徐明宇语气平和，“危机随时可能发生，我想看看大家的应对能力。陈先生刚才的表现，确实超出预期。”
周围几个守卫面面相觑。有人点头，觉得说得有道理。毕竟这人救过那么多人，总不能真当他是凶手吧？
陈陌咧嘴笑了，牙上沾了点血沫子：“测试？那你猜我现在最想干什么？”
他慢慢举起右手，掌心朝上，五指张开：“是跪下来求你放过我们首领，还是……”
话停住一秒。
他盯着徐明宇的眼睛：“把你这把小刀，插回你自己喉咙？”
空气静了一瞬。
厉晚凝趁机往后撤了半步，动作干脆利落。她没再说话，只抬起手，对着门口守卫做了个手势。
“封锁仓库。所有人不准进出。”
命令一下，铁门“哐”地关上，外面的脚步声乱成一片。
徐明宇终于把刀收了回去，慢条斯理地塞进袖子里。他拍了拍衬衫褶皱，像什么都没发生：“情绪太激动不好。末世里，我们需要的是冷静，不是暴力。”
陈陌坐在地上没动，肩膀还在流血。他低头看了眼伤口，皮肉翻出来一块，边缘发麻。那种麻感不对劲，不像普通的割伤，更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神经往里钻。
他忽然想起昨晚埋掉的药盒。也是这种感觉——表面没事，内里却在悄悄侵蚀。
“你受伤了。”厉晚凝走到他旁边，声音低了些，“医务组马上来。”
“没事。”陈陌摇头，“小口子，不致命。”
“你为什么能提前知道他会动手？”她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看到他手指抖了一下。上次他给那个小孩系鞋带，也是这样。然后那人醒来眼神就不对了，走路跟机器人似的。”
厉晚凝沉默两秒：“你是说……他用了某种控制手段？”
“我不知道。”他又说一遍，“我只知道他不是好人。他碰过的人，都不正常。”
徐明宇站在原地没走远，听见了对话。他笑了笑：“陈先生想象力很丰富。要不要我也给你做个心理评估？最近值夜班太多，容易产生幻觉。”
“我不需要。”陈陌抬头看他，“我只需要记住谁对我动过刀。”
“好了。”厉晚凝打断，“现在重点是调查他的团队。所有昨天进来的难民，全部隔离观察。医疗组检查他们的神经系统反应。”
“没问题。”徐明宇依旧微笑，“配合调查是公民义务。”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步伐稳定，背影挺首。可经过陈陌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非常短。
陈陌立刻注意到——那只右手，食指又抽了。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医务组提着箱子进来。陈陌被人扶着站起来，左臂吊上绷带，血暂时止住了。
“伤口有点奇怪。”医生皱眉，“边缘组织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但又不是高温。”
“别管那么多。”陈陌说，“清创就行。”
医生点点头，开始处理。针线穿过皮肉的时候，他没叫一声。
厉晚凝站在几步外，手里握着战术笔，指节发白。她看着陈陌，眼神复杂。
“你早就怀疑他了？”她问。
“从他袖口有血那天就开始。”陈陌靠墙坐着，“他每次用能力，都会流血。但他不在乎。说明他觉得值得。”
“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他怕我。刚才那一刀，本来可以割喉。但他改方向了。因为他看到我动了，他知道我没那么简单。”
厉晚凝没再问。
外面传来脚步声，新的守卫换岗。仓库里的灯忽明忽暗，像是电路出了问题。
陈陌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那一道蓝光，那0.3秒的预演，还有伤口里蔓延的麻木感。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道精神力残留在他体内了。
而且没有消失。
它正在缓慢移动，沿着神经往上爬，朝着大脑靠近。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的裂缝。
如果现在发动吞噬……
会不会首接引爆这股力量？
医务组还在忙活。厉晚凝正低声下令封锁区域。徐明宇己经离开，但他的影子好像还卡在门口的光线下。
陈陌抬起右手，看了看掌心。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是从刀背上蹭回来的。
血珠慢慢凝结，变成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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