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靠在墙边，左手还吊着绷带。血没止住，一滴一滴往下掉。他没管，闭着眼，脑子里全是那股往脑袋里爬的东西。
不是疼，是痒。像有根线，顺着神经往上走，每动一下，太阳穴就突突跳两下。
他知道这玩意儿不能留。再拖下去，脑子可能就被种了什么奇怪的种子。
可偏偏现在没人敢靠近徐明宇。厉晚凝下令封锁排查，巡逻队来回走，反倒把人护得严严实实。
想单独动手？门都没有。
他睁开眼，盯着仓库中央的饮水台。那儿有个瓷杯，灰扑扑的，不知道谁用过。
他慢慢站起来，腿有点软。刚才那一撞耗了不少力气，伤口也在发烫。但他还是朝那边走。
一步，两步。脚踩在地上没声音。他专挑监控看不到的角落走，老周修电路时留下的遮挡物成了他的路线图。
走到饮水台前，他拿起杯子，倒了半杯水。水晃了晃，映出他一张脏兮兮的脸。
然后他抬头，看向正在指挥守卫检查难民名单的徐明宇。
那人还是那身白衬衫，袖口扣得整整齐齐。看到陈陌，他顿了一下，眼神扫过来，带着笑。
陈陌也笑了。
“徐先生。”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够响，“你说我有幻觉。”
徐明宇转身，手背在身后，姿势像在演讲：“情绪波动很正常。末世压力大，很多人都会这样。”
“是吗？”陈陌低头看着杯子，“那你告诉我，我肩膀这块肉，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发麻？医生都说不像普通伤。”
“可能是神经损伤。”徐明宇往前走了两步，“建议你多休息，别太激动。”
陈陌没答话。他忽然抬手，把整杯水泼在地上。
水花溅开，湿了一片地。
下一秒，他手腕一抖，瓷杯砸向地面！
“啪！”
碎瓷片飞出去，有一块擦过徐明宇的鞋尖，划出一道白印。
就在杯子落地的瞬间，陈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他看到了。
徐明宇瞳孔猛地一缩，呼吸停了零点几秒。右手食指抽了一下，比上次还狠。
不是反应过度，是本能启动。就像机器检测到病毒，自动开启防护程序。
陈陌嘴角扬起来：“你怕的不是我摔杯子……是你藏的东西被人挖出来。”
徐明宇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恢复：“你这是威胁？”
“不是。”陈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瓷片，边缘锋利，“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那些被你碰过的人，眼神都跟死鱼一样？”
他举起左手，掌心朝上，对着赶来的几个避难所成员：“你们看清楚，这一刀是谁砍的？现在我还觉得里面有东西在爬。你们说，这是不是幻觉？”
人群安静了几秒。
有人小声嘀咕：“昨天那个小孩，被他系完鞋带后就不说话了……”
“还有三号区那个女人，醒来后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徐明宇脸色变了变，但很快镇定下来：“污蔑是有代价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创伤后应激，但不代表你能随意攻击一个救助者。”
“救助者？”陈陌冷笑，“那你敢不敢再靠近我一次？来啊，摸摸我的头，看看能不能让我也变成你的提线木偶？”
徐明宇没动。
他知道不对劲。这个人不仅没被控制，反而像在反向追踪什么。
陈陌一步步往后退，退到墙角电箱旁边。那里挂着一条铁链，是老周前几天维修时用来固定门的。
他伸手抓住锁扣，用力一拉。
“哐当！”
沉重的铁门从上方落下，首接封死了主入口。
整个仓库瞬间安静。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有人拍门，喊：“里面怎么回事！开门！”
陈陌不理会。他站在光影交界处，面对徐明宇，张开双臂。
“徐先生，既然你觉得我是怪物，那你来搜我啊？”
他声音陡然拔高：“看看我有没有藏武器！有没有异能结晶！有没有对你不利的东西！”
没人进来。门被锁死了，外面只能干着急。
徐明宇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又迅速收回去。
“你这是违法囚禁。”他说，“等他们破门，你会被关禁闭。”
“随便。”陈陌抬起右手，指向对方胸口，“但我告诉你，只要你再动那玩意儿，我就当场吞给你看。”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徐明宇语气沉了下来，“异能不是食物，不能被吞噬。”
“哦？”陈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你猜，我现在体内这根线，是怎么爬上来的？”
徐明宇瞳孔一颤。
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那天那一刀，不只是割伤。陈陌蹭到了他的手腕，还留在了伤口里——那丝精神力残片，成了反向定位的信标。
而现在，这人正用它当诱饵，逼他再次施术。
只要他出手，哪怕只是激活异能，那股波动就会顺着残片传回来。到时候，吞噬回路就能锁定源头。
他是猎人，但现在，猎物转头布了个局。
陈陌看着他额头渗出的细汗，笑得更明显了：“怎么？不敢动了？是不是怕我一口把你的心血给吃了？”
“你疯了。”徐明宇后退半步，“你以为你能控制那种力量？”
“我不知道。”陈陌摊手，“但我试过吞腐尸、吞老鼠、吞军阀爪牙。每次吞完都疼得想死，可我还活着。而你现在站在这儿，嘴硬有什么用？”
他往前迈一步。
“来啊，徐先生。让我看看你的‘治愈之光’，到底能不能救你自己。”
徐明宇没说话。
他站在阴影下，白衬衫依旧干净，但袖口边缘有一点湿痕。指尖泛着极淡的蓝光，几乎看不见。
两人相距不到十米。
仓库外人声越来越近，拍门声不断。
可里面没人动。
陈陌左手掌心还在流血，血滴落在碎瓷片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动手，我就一首站在这儿。你说，是你的耐心先崩，还是外面的人先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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