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的手指刚碰到那块军用电池，外壳就震了一下。他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的电源，有点像某种信号中继器，但具体用途他现在顾不上琢磨。他迅速把电池塞进牛仔外套内袋，动作利落，像是早就习惯了藏东西。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比之前稳。巷子尽头就是铁门轮廓，隐约能看到岗哨和探照灯的光晕扫过围墙。避难所到了。
离大门还有二十米，他停下。两只腐尸在门外徘徊，一只拖着断腿，另一只半个脑袋被削平了，脑浆干涸成黑壳。它们没发现他，可能是因为风向不对，也可能是因为他刚才那一段路走得够慢、够安静。
他刚想靠近，后颈突然一凉。
一支银色战术笔抵了上来，力道不重，但足够让他明白——再动一步，对方就会划开他的动脉。
“三秒。”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冰水灌进耳朵。
“证明你不是废物。”
陈陌没回头。他知道说话的是谁。这个避难所的掌控者，厉晚凝。他听说过她的名字，在逃亡路上听人提过一句：“晚凝避难所管得严，进门要考试，考不过首接轰出去。”
他没解释，也没亮出裁纸刀。右手垂在身侧，左手轻轻按了下胸口，确认那件“加班使我快乐”的T恤还在。破是破了点，但字还看得清。
时间在走。
三、二……
他忽然向前迈了一步，走入铁门与外墙之间的光影交界处。背对着她，面对那两只腐尸。
“这样够吗？”
话音落下，他启动「僵尸步」。
左腿瞬间僵住，肌肉抽搐，像是有根钢丝从膝盖往上扯进脊椎。上次用这技能还是在楼梯间救人，副作用还没完全消，现在强行再用，疼得他牙根发酸。
但他没停。
一步，一顿。
肩膀歪斜，脑袋耷拉，整个人像提线木偶一样往前挪。
腐尸闻到了活人气。
那只完好的立刻转头，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准备扑上来。
可陈陌的动作太像它们自己人了。
僵硬、迟缓、毫无攻击性。
那腐尸愣了一下，抬起的手臂放了下来。
另一只拖着断腿的也察觉到异常，扭头看向他，鼻子抽动两下，却没有冲过来。
他在距离第一只腐尸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站定，转身。
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滴在回力鞋鞋面上。
他喘了口气，眼神没躲。
厉晚凝还在原地，战术笔仍握在手里，但指尖微微松了些力道。
她盯着他脖颈侧面。那里有一道极淡的蓝光纹路，只有在异能运转时才会浮现，平时几乎看不见。现在它正缓缓褪去，像是退潮的海水。
“你刚才动的是……丧尸步法？”旁边守卫低声问。
“不是模仿。”陈陌开口，声音有点哑，“是借用它们的方式活着。”
他抬手，指了指太阳穴：“脑子清醒，心跳正常，没被感染。”
岗哨上有人喊：“这种人不能放进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己经变异了？万一传染怎么办！”
没人接话。气氛僵了几秒。
厉晚凝终于收回战术笔，往旁边一侧身，让出通道。
“进来吧。”
她说得很平静，就像在宣布天气预报。
铁门吱呀一声拉开更大，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和一股混合消毒水与霉味的空气。几个守卫端着枪站在两侧，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陈陌没急着进去。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回力鞋，鞋底快磨穿了，右脚大拇指的位置己经裂开一道口子。他又摸了下胸前的T恤，布料粗糙，但那句话还在：加班使我快乐。
他跨过门槛。
身后大门开始缓缓闭合，金属撞击的声音沉闷而坚决。
厉晚凝没看他，转身走向一辆停在广场边缘的吉普车。车灯亮了一下，映出她脖子上挂着的翡翠吊坠，在昏光下泛着一点绿。
“去B区登记。”她头也不回地说，“然后清理地下粮库的变异鼠——活下来，才算真正进门。”
陈陌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考验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B区登记点就在主通道右侧，一间用集装箱改造的小屋，门口排着七八个人，都在等身份录入。墙上贴着一张A4纸，打印着《避难所生存守则》第一条：老人优先分配物资。
他没去看守则。
他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通风井盖。
刚才路过时，他注意到井盖边缘有抓痕，很深，像是某种大型啮齿类动物进出留下的。地下粮库有问题，不止是普通老鼠。
而且他的「僵尸步」刚用过一次，进入冷却期。一天只能用一次，这意味着接下来如果遇到突况，他得靠别的办法活下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胸口一热。
是那个军用电池，在内袋里又震了一下。
这次震动不一样。
不是短促的一下，而是持续的、有节奏的脉冲，像心跳。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衣袋，指尖触到外壳。温度比刚才高，说明它正在接收或发送信号。谁发的？为什么找他？
这些问题他暂时压下去。
眼前最要紧的是拿到准入编号，然后去地下粮库看看情况。任务不可能那么简单，厉晚凝不会随便派新人去送死，也不会毫无目的测试一个人。
她要的不是听话的工具。
是能用的人。
陈陌走到登记窗口前，把工牌递进去。那是他从前世带过来的旧物，上面写着“宏远大厦IT部 陈陌”，照片模糊，但信息还能辨认。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这工牌早就失效了。”
“我知道。”陈陌说，“但我活着，它就还能用。”
那人顿了顿，敲了几下键盘，打印出一张纸质编号贴纸，扔给他。
“047号，临时居民。”
“地下任务组在D通道尽头等你，别迟到。”
陈陌接过贴纸，贴在左臂袖口。数字是手写的，墨迹有点晕开。
他转身往D通道走。
通道顶部每隔五米有一盏节能灯，光线发青，照得人脸发灰。墙壁上有涂鸦，写着“张霸天必死”“徐明宇是狗”之类的标语，应该是不同势力的人留下的。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
右手无名指抽痛了一下。
这是吞噬异能后的残留反应，每次使用技能都会留下“残响”，身体会以不同方式提醒他——上次是膝盖发麻，这次是指尖刺痛。
说明「僵尸步」己经开始积累熟练度。
只要再吞噬一次同类异能，就能升级。
但他现在没机会去找死掉的异能者。
眼下唯一的任务是地下粮库。
通道尽头站着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拎着电击棍。
其中一人看到他，抬手示意：“你就是新来的？”
陈陌点头。
“拿着。”对方扔来一套防护服，“穿上，十分钟内下井。里面有三十只以上变异鼠，咬合力超过八百公斤，被咬一口，胳膊就废了。”
陈陌接过衣服，没急着穿。
他看着那人背后的井口盖板，圆形金属，边缘锈迹斑斑。
就在他目光停留的瞬间，盖板底下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内壁。
防护服还没展开，他忽然伸手摸向内袋。
电池又震了。
这次，震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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