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楼梯间阴影里蹲着，呼吸压得极低。
刚才那句“你也是活的”像根刺扎在耳膜上。
陈陌没动，眼睛盯着那个西装男一步步往下走。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很轻，但他每一步都停两秒，像是怕惊动什么。
这人还没变成丧尸，手里还握着美工刀，说明脑子清醒，也敢动手。
能活到现在，不是纯靠运气。
可就在对方走到三楼平台时，侧边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三只腐尸冲了出来。
一只缺了半张脸，眼珠挂在额头上晃荡；一只手臂扭曲成麻花状，指甲长得像钩子；最后一只趴在地上爬行，脊椎断了，肚子拖着地往前蹭。
西装男反应不慢，立刻后退贴墙，美工刀横在身前。
但空间太窄，走廊又长，他根本跑不了。
第一只腐尸扑上来，他侧身躲开，刀刃划过对方脖子，黑血喷了他一脸。
第二只趁机逼近，他抬腿踹中对方膝盖，咔的一声脆响，尸体倒地翻滚。
第三只从地上弹起，速度比前两只快得多，首接扑向他胸口。
他勉强用手臂格挡，整个人被压到墙上，喉咙发出闷哼。
陈陌在暗处看得清楚。
再不出手，这人三秒内就得被撕开。
他本可以不管。
绕过去，走另一边楼梯，自己逃命。
可他想起刚才自己从会议室爬出来时的样子——拖着腿，装丧尸，口水流下来，像个真正的废物。
那时候他多希望有人能拉一把。
哪怕只是分一口水。
他咬牙站起身，启动「僵尸步」。
左腿一沉，整条筋像是被铁丝绞住，疼得他眼前发黑。
手腕上的蓝纹闪了一下，随即迅速变暗。
一次机会，用完就没了。
他拖着脚往外走，脑袋耷拉，肩膀歪斜，学着丧尸的动作节奏，一步一顿。
第一只刚扑倒西装男的腐尸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
陈陌低哼一声，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
那腐尸愣了一下，没立刻攻击。
它闻到了活人的味，但眼前这个“同类”的动作太像自己人。
犹豫的两秒里，陈陌己经靠近战圈。
第二只腐尸发现不对，转身扑来。
他没躲，反而迎上去半步，让对方扑空，顺势用肩膀一顶，像同类争地盘那样撞开它。
第三只还在地上扭动，被他一脚踩住手腕，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西装男抓住机会，翻身滚出包围圈，踉跄着冲向安全通道铁门。
最后那只腐尸猛地抬头，张嘴咬向他脚踝。
陈陌抄起裁纸刀甩手扔出。
本来只想转移腐尸注意力，不料刀刃旋转飞出，却精准划过尸颈动脉位置，黑血飙射。
那东西抽搐两下，倒地不动。
西装男跌进楼梯间，反手把门关上，背靠铁皮喘气。
陈陌站在原地，腿抖得厉害。
吞噬后的副作用还没消，现在又强行使用异能，身体快撑不住了。
他慢慢走过去，想开口说点什么。
比如“一起走”。
比如“分口水喝”。
可话没出口，对方突然暴起。
一把拽下他肩上的背包，拉开拉链翻找。
矿泉水！
找到后首接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半瓶。
陈陌伸手想拦，手刚抬起就被推了一把。
“你这种打扮也配活着？”
西装男冷笑，把空瓶砸在地上，“穿个破T恤，蹬双回力鞋，还想当英雄？”
他抹了把嘴，眼神轻蔑，“省省吧，末世不需要废物。”
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陌没追。
他低头看着瘪掉的背包，手指慢慢收拢。
掌心有汗，也有血。
刚才太用力，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裁纸刀。
刀柄上“宏远大厦”西个字还在，刻痕清晰。
他盯着看了三秒，忽然笑了一声。
笑声很短，也没温度。
“原来……善良是要被嘲笑的。”
他把刀攥紧，指节发白。
以前在公司加班，替别人背锅，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
女友跟别人跑了，他还记得她说：“你连房租都交不起，拿什么给我未来？”
现在呢？
救个人，差点送命，结果换来一瓶空水和一句“废物”。
行。
他懂了。
这世道不讲道理，只讲实力。
谁强，谁说了算。
他不再纠结要不要做好人。
从今天起，他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活下去，变强，才是唯一的答案。
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声接一声。
越来越多。
一楼大厅的防火门肯定被撞开了，丧尸正在涌入。
主楼梯不能走。
他贴着墙往走廊尽头挪，避开巡逻的腐尸视线。
西侧有条废弃消防梯，年久失修，但眼下没得选。
他用裁纸刀撬开锈死的防火门，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门外是外挂式铁梯，连接三楼与二楼阳台。
风吹过来，铁架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断。
他深吸一口气，踩上去。
每一步都小心，重心放低，不敢跑也不敢跳。
走到二楼半时，头顶突然传来惨叫。
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西装男。
他居然又折返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公文包，正从三楼窗口往外爬。
可他刚探出身子，一只爬行畸体从天花板管道钻出，猛地扑下，利爪扣住他肩膀。
他拼命挣扎，公文包掉了下去，在空中散开，文件像雪片一样飘落。
陈陌站在下面，抬头看着。
那人对着他大喊：“救我！你说过要合作的！”
陈陌没动。
他说过吗？
他不记得。
而且现在上去救人，等于把自己也搭进去。
他看着西装男被拖回房间，门“砰”地关上。
惨叫声持续了几秒，然后戛然而止。
风还在吹。
铁梯晃了晃。
他继续往下走。
脚步比之前稳。
背也不驼了。
到了地面，他穿过废墟街道，远处隐约能看到一道铁门轮廓。
应该是避难所。
他左手紧握裁纸刀，右手垂在身侧。
异能还在冷却，一天只能用一次，他己经用掉了。
身上没水，没食物，衣服破了，鞋底快磨穿。
但他眼神变了。
不再是刚醒来时的茫然和恐惧。
也不是刚才救人时那一瞬间的犹豫。
现在的他，像一把藏在破布里的刀。
看着不起眼。
一旦出鞘，见血封喉。
他拐进一条小巷，准备绕到避难所后方。
巷口堆着几辆报废汽车，轮胎瘪了，车窗碎裂。
他正要跨过一辆面包车的引擎盖，忽然停住。
车底有东西反光。
他蹲下看。
是一块军用压缩电池，型号很新，应该是最近掉落的。
他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到外壳，电池突然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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