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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跳是藏不住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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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9月14日,周五,下午16:40

逃离食堂那片“过敏禁区”后,我们三个极其默契地选择了分散行动,试图最大化利用“距离削弱效应”带来的短暂安宁。

我独自一人溜进了图书馆。这里安静、人少,是躲避那些探究目光和共享干扰的理想避难所。

我在靠窗的角落坐下,摊开一本《异常心理学研究》,试图从科学角度理解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鼻尖萦绕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和纸张的味道。久违的宁静让我几乎落下泪来。

如果……如果忽略掉那如同微弱电流般、始终存在于意识底层、证明着另外两人还“在线”的链接感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书本。

时间:下午17:15

就在我读到“群体性癔症”的临床表现时,一阵强烈的、带着点烦躁和憋闷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打断了我思路。

是陆辰野。

这情绪很鲜明,带着他特有的标签——像只被关在笼子里龇牙咧嘴的狼,不耐烦,想拆家。我甚至能隐约“听”到他心里在疯狂吐槽那见鬼的清淡饮食和无处不在的束缚感。

几乎是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波纹也轻轻荡开——来自沈墨言。那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带着攻克难题时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像深海下的暗流,平稳而有力。他大概正沉浸在某个公式或实验数据里。

这两种情绪,一个炽热躁动,一个冰冷沉静,同时存在于我的感知里,互不干扰,却又泾渭分明。

我捏了捏眉心,有点想笑,又有点崩溃。这算什么?强制情感电台收听吗?还自带频道区分?

我尝试着,在脑子里对着那条“链接”微弱地发送了一个意念:「吵死了。」

陆辰野那边的烦躁情绪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汹涌,仿佛在说:“要你管!”

沈墨言那边的专注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产生,完全无视了我的干扰。

好吧。我认命地趴回桌子上。这共享,还挺智能。

时间:下午17:50

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期刊区找几本杂志打发时间。

就在我穿过两排高大书架之间的过道时,脚下不小心绊到了一本掉落的厚书,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去!

“啊!”我低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准备迎接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疼痛。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地从旁边伸过来,稳稳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从摔倒的边缘拉了回来。一股熟悉的、干净的皂角香气淡淡萦绕。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一双冷静的凤眼里。

沈墨言。

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图书馆,就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旁。他扶着我手臂的指尖微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扶正了一个快要倒下的烧杯。

“小心。”他松开手,语气平淡。

“谢、谢谢。”我心跳得厉害,一半是惊吓,一半是……尴尬。为什么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都会碰上他?

然而,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站稳,沈墨言的手离开我手臂的瞬间,我们俩的身体都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像细微的电流,又像是某种共鸣,通过刚才短暂的接触,在我们之间(或者说,在我们三人的链接里)轻轻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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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嗡——”

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远处似乎也隐约传来了两声相似的手机震动提示音。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倒霉蛋互助会”微信群。

一条来自系统(头像是一个诡异的微笑表情)的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赫然出现在屏幕顶端:

【检测到高浓度(未定义的)情感能量波动!触发限时挑战任务:“心跳的共鸣”】

【任务要求:请绑定成员林晚、沈墨言于今晚20:00前,在非意外情况下,主动进行肢体接触(类型:牵手/拥抱,二选一),并维持平均心率同步率80%以上,持续时间不少于3分钟。】

【任务奖励:???】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种感官(视觉/听觉/味觉)24小时(三位一体,共同承担)。】

我看着手机屏幕,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主动……肢体接触?牵手……或者……拥抱?和沈墨言?还要保持心率同步?!

我僵硬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沈墨言。

他显然也收到了信息,正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像是被冻结了。镜片后的眸光剧烈闪烁,像是在进行一场庞大的数据运算,试图找出这个任务逻辑里的BUG。

然后,我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名为“震惊”和“这不可能”的情绪,如同海啸般从他那边的链接汹涌传来。

几乎是同时,另一种更加强烈、更加暴躁、几乎要冲破天际的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从另一个方向(显然是正在校外某处的陆辰野)炸开!

那情绪里混杂着难以置信、滔天的愤怒、一种被冒犯的暴躁,以及……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酸意?

「陆辰野」:???????????????

「陆辰野」:操!!!!!!什么鬼任务?!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了?!

「陆辰野」:@沈墨言 你对她做什么了?!

「陆辰野」:@林晚 解释!!!

「陆辰野」:不准接!这什么破任务!谁敢接我跟谁急!

「陆辰野」:剥夺感官?!这破系统是不是有病!!!

手机在他的刷屏下嗡嗡震动个不停。

我看着屏幕上陆辰野那几乎要溢出文字的暴躁,又抬眼看了看面前脸色冰封、显然也处于巨大冲击中的沈墨言。

图书馆里依旧安静,只能听到书页翻动和偶尔的低声交谈。

但在我(可能也包括他们俩)的感知里,此刻早己被三种截然不同、却又激烈碰撞的情绪噪音所淹没——我的慌乱无措,沈墨言的理性崩塌,以及陆辰野那隔着距离都能点燃空气的滔天醋意(虽然他绝不会承认)。

沈墨言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向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清晰的、名为“困扰”和“棘手”的情绪。

他推了推眼镜,试图用他一贯冷静的声线,但尾音却带着一丝极不常见的凝滞:

“林晚同学,关于这个……任务。从风险控制和收益不确定性的角度分析,我认为,我们需要……慎重讨论。”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图书馆角落里,却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

而我,只想原地消失。

心跳的共鸣?

现在,我们三个的心跳,恐怕早就吵得能掀翻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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