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院内，沈清弦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锦绣为她擦拭半干的头发。铜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与这具身体原本的怯懦气质截然不同。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锦绣忧心忡忡，“从湖边回来，您就一句话都不说，奴婢看着心里害怕。”
沈清弦回过神，轻轻拍了拍锦绣的手背，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我没事，只是…头有些疼，很多事情好像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锦绣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撞到头了？”
“或许吧。”沈清弦揉着太阳穴，眉头微蹙，“我只记得自己叫沈清弦，是侯府的嫡女…其他的，都很模糊。方才湖边那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是谁？”
锦绣瞪大了眼睛，声音压得更低：“那是二小姐沈清月，柳姨娘生的！她、她平时就总欺负您！今天就是她把您推下水的！”
沈清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依旧是一片迷茫：“她为何推我下水？我…我好像不记得得罪过她。”
“还不是因为您占了嫡女的名分！”锦绣忿忿不平，但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噤声，担忧地看着她，“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侯爷、老夫人，还有柳姨娘…”
“都模糊得很。”沈清弦轻轻摇头，一副努力回想却徒劳无功的痛苦模样，“锦绣，我现在只信你。在我弄清楚状况之前，‘失忆’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锦绣虽不解，但看到小姐如此信任依赖自己，立刻重重地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死也不会说！”
主仆二人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大小姐可在屋里？姨娘听说大小姐落水，特意让奴婢送了补药来。”
锦绣脸色一变，低声道：“是柳姨娘身边的钱妈妈。”
沈清弦眸光一闪，迅速躺回床上，拉紧被子，做出一副虚弱不堪、神思恍惚的模样，对锦绣使了个眼色。
乱月浸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锦绣会意，深吸一口气，迎了出去：“钱妈妈来了，小姐刚喝了药睡下，这会儿正发汗呢。”
钱妈妈是个西十多岁的妇人，穿着体面的绸缎比甲，眼神精明地往内间瞟了瞟，嘴上却说着关切的话：“哎哟，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怎么掉湖里去了？姨娘心疼得紧，赶紧让厨房炖了老参汤，给大小姐压压惊。”
她边说边往里走，似乎想亲自确认沈清弦的状况。
锦绣下意识地想拦，却听内间传来沈清弦虚弱又带着几分茫然的声音：“锦绣…是谁来了？我听着声音…有些陌生…”
钱妈妈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堆起笑容走到床前：“大小姐，是老奴啊，柳姨娘身边的钱妈妈。您不记得了？”
沈清弦靠在床头，眼神涣散地看着她，努力辨认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力地摇头，声音细若游丝：“对不住…我头很疼…许多事、许多人…都记不真切了…只觉得您…有些眼熟…”
钱妈妈仔细打量着沈清弦，见她面色苍白，眼神不似作伪，那份茫然和脆弱装是装不出来的。她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愈发慈祥：“记不得就暂时别想了，养好身子要紧。这参汤您趁热喝，姨娘那边还等着老奴回话，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放下参汤，钱妈妈匆匆离去，显然是急着向柳姨娘汇报这“失忆”的意外情况。
待她走远，沈清弦才坐起身，眼神恢复清明。她看了一眼那碗色泽浓郁的参汤，端起来轻轻一嗅。
“小姐，怎么了？”锦绣疑惑。
“没什么。”沈清弦将参汤放下，语气平淡，“收起来吧，我暂时不想喝。”作为一名法医，她对气味异常敏感，这参汤里似乎加了点别的东西，虽然量极少不至于致命，但长期服用，足以让一个本就体弱的人精神愈发不济。看来，原主的身子骨差，并非偶然。
这侯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而“失忆”，正好可以让她以一个相对“干净”的身份，重新审视这一切，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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