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结束后，房间里只剩下主机风扇疲惫的嗡鸣和窗外城市永不歇息的背景噪音。李二蛋像一摊烂泥般瘫在电竞椅上，感觉身体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过载的抗议，但精神却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处于一种虚假的亢奋状态。系统界面上，太乙真人的熟练度最终定格在【宗师（978/1000）】，那最后22点经验值如同天堑，看得他抓心挠肝。好在人气值和财富值因为今晚的“心火煮可乐”骚操作和后续的carry局，有了肉眼可见的增长，虽然距离召唤英灵所需的“巨额”和“海量”依旧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至少……癞蛤蟆现在能看到天鹅屁股了不是？
但周晴那条如同电子幽灵般悄然而至的加密信息，像一根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地扎破了他膨胀的兴奋气泡，留下一种持续扩散的、冰冷的不安。
东区，异常能量残留……
他唤出系统，调出那个解锁炼丹师模块后附赠的、像素感堪比上世纪红白机的简易能量监测图。淡蓝色的城市光晕背景上，东区那片区域，果然零星点缀着几个微弱到几乎要融入背景噪音的猩红色小点，像是不小心溅上去的几滴锈水，位置散乱，强度低得可怜，若非系统用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光标标注着，他绝对会当成是显示BUG。
“老赵，”李二蛋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那劣质培元丹的药效快要耗尽了，“明天……有空不？陪我去东区……溜达溜达？”
正把那个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搪瓷锅往床底下塞的赵强动作一僵，扭过头，脸上写满了“你没事吧？”：“东区？那边都快拆成废墟了，有啥好溜达的？而且……”他压低了嗓门，像是怕被什么监听一样，“是那个‘有关部门’给你递小纸条了？”
李二蛋沉重地点了点头，把周晴的提醒和自己监测到的“锈点”简单说了一遍。
“我靠！我就知道！”赵强把锅往床底一推，发出哐当一声，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官方都发‘天气预报’说局部有雨了，你还非要往那边跑？二蛋，我知道你现在不是一般人，但也不能这么不当人啊！猥琐发育，别浪！这六字真言还是你教我的！”
“不是去降妖除魔，”李二蛋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真诚无害，“就是去……实地考察一下，搞点田野调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而且，我预感……这说不定是个机会。”他目光扫过系统界面上那个灰着的【赏金任务】模块，“等系统更新了，万一刷出相关任务，我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再说，”他指了指自己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就我现在这战五渣的状态，想浪也得有那个本钱啊，纯粹就是去收集点一手资料，踩个点。”
赵强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钟，似乎在判断他话语里的可信度，最终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行吧行吧，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能惹事的兄弟。明天我开车，咱们就在外围转悠，但凡感觉风向不对，立马脚底抹油，撒丫子撤！”
“没问题！”
第二天，天气晴好，阳光慷慨地洒满大地，试图将一切阴暗角落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赵强开着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吉普，载着精神状态依旧有些萎靡的李二蛋，晃晃悠悠地驶入了城市东区。与市中心那种恨不得把玻璃幕墙擦得能当镜子用的精致感不同，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都慢了几拍，低矮的楼房外墙剥落，纵横的电线像蜘蛛网，沿街的店铺散发着岁月的包浆，充满了某种破败但又生机勃勃的奇异矛盾感。
李二蛋让赵强把车速放到最慢，他自己则半闭着眼睛，像个入定的老僧，一方面努力感应着丹田里那簇半死不活的苍白火苗，另一方面将恢复不多的精神力如同撒渔网般，尽可能轻柔地向外扩散，配合着系统那个时灵时不灵的监测图，仔细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波动。
起初，一切正常。嘈杂的市声，路人身上散发着的、如同小火炉般平和温暖的生命气息，偶尔路过的小餐馆飘出的油烟味……构成了最寻常的人间烟火图景，没有任何违和感。
首到车子拐进一条坑洼不平、两侧多是写着“拆”字、窗户空洞如同骷髅眼窝的待拆迁楼房的小路时，李二蛋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微缩。
“靠边停！”
赵强一脚刹车，吉普车发出一声呻吟，晃悠着停在了路边。“啥情况？”
李二蛋没有立刻回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午后的阳光在这里似乎也变得吝啬起来，投下大片阴影。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路边一堵布满涂鸦和“拆”字印记的斑驳墙壁上。系统监测图上，一个猩红光标正于此地顽强地闪烁着。而在他的精神力感知中，那片墙壁区域，萦绕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如同阴冷蛛丝般粘稠、带着明显恶意的残余能量。这感觉，与之前在废弃工厂遭遇的“怨念焦痕”同源，但强度弱了不止一个量级，更像是不小心蹭上的污渍，或者……某种漫不经心留下的“记号”？
他走近那面墙，屏住呼吸，伸出食指，缓慢地靠近那片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区域。指尖的皮肤尚未接触墙面，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触摸到冰凉金属的刺痛感和寒意。丹田处那簇安静的心火，似乎被这丝阴冷能量惊扰，极其微弱地躁动了一下，传递出一种源自本能的厌恶与排斥。
“发现啥了？墙里有宝藏？”赵强也凑了过来，警惕地左右张望，肌肉不自觉的绷紧。
“能量的……残留，”李二蛋收回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眉头紧锁，“很微弱，但性质很糟糕。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路过时蹭了一下。”
他们顺着这条荒凉的小路继续往里走，又陆续在几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锈蚀得只剩骨架的废弃报亭铁皮檐下、一棵半边枯死的老槐树底部幽深的树洞裂缝里、甚至一个边缘破损、散发着霉味的下水道铸铁井盖的缝隙处——发现了类似的微弱能量残留。它们分布得毫无逻辑，强度也大同小异，共同点是都散发着那种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冷恶意，并且……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块般，悄然消散。
“这鬼东西……是属狗的吗？到处留记号？”赵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但眼神里的戒备之色愈发浓重。
李二蛋没有接话，他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起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苍白心火，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一丝从报亭铁皮上剥离下来的、几乎看不见的阴冷能量。苍白色的火苗与那丝黑气接触的刹那，发出了一声细微到极致的、仿佛水滴落入热油般的“滋”声。那缕黑气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剧烈地扭曲、挣扎了一下，随即被苍白色火苗无情地灼烧、净化，彻底消失不见。而心火本身，似乎也因此壮大了一丝丝，微乎其微，几乎无法察觉。
【心火熟练度+0.1】
【提示：净化低阶负面能量残渣，可微弱刺激心火活性，提升细微掌控度。我就是小九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再次警告：此方式效率极其低下，且存在污染心火本源风险，强烈不建议作为常规修炼途径！）】
果然有用，但这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而且风险提示红得刺眼。看来想靠“捡垃圾”发家致富……啊不，是提升实力，这条路基本是走不通了。
就在他们收集完这几个点的信息，准备撤离这条让人不舒服的小路，前往下一个疑似区域时，李二蛋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是“鲨鱼TV”的后台推送——他之前随手关注的一个同城小主播，居然正在东区的一个老旧居民小区里进行户外首播。
鬼使神差地，李二蛋点开了那个首播间链接。
画面晃动得厉害，主播是个声音青涩的小伙子，正举着自拍杆，在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小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嘴里说着些干巴巴的、试图搞活气氛却异常尴尬的台词。镜头扫过布满青苔的花坛、晾晒着老旧衣物的阳台、坐在树下石凳上对弈的老人……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琐碎，甚至有些沉闷。
然而，当晃动镜头无意间扫过小区最角落一栋看起来完全废弃、窗户破损如同黑洞的六层旧楼时，李二蛋的呼吸骤然一窒！
在系统赋予他的特殊感知视角下（以及首播间那感人画质的辅助），那栋旧楼三楼某个漆黑的窗口后面，似乎有一团比之前发现的残留能量浓郁数倍、并且更加活跃、更加具有……“生命感”的扭曲阴影，如同受惊的章鱼般，猛地缩回了黑暗深处！与此同时，他体内的苍白心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传递出清晰无比的、带着尖锐刺痛感的警示！
“老赵！”李二蛋猛地抓住赵强的胳膊，力道之大让赵强龇了龇牙，他指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小区名字——“安平苑”，“去这里！快！马上！”
赵强虽然一头雾水，但看到李二蛋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作伪的惊悸，二话不说，拉开车门跳上驾驶座，吉普车发出一声咆哮，朝着李二蛋报出的地址疾驰而去。
车上，李二蛋死死盯着那个首播间画面。那个户外主播似乎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依旧在小区里溜溜达达，跟偶尔入镜的路人尬聊，镜头再也没有扫向那栋诡异的旧楼。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滑腻的毒蛇，沿着李二蛋的脊椎缓缓爬升，盘踞在他的后颈。
当他们一路风驰电掣赶到那个名为“安平苑”的老旧小区时，正值午后时分。小区里人来人往，下棋的、聊天的、遛狗的、晒被子的……浓郁的生活气息几乎要满溢出来，与“异常”、“危险”这些词汇格格不入。
然而，李二蛋凭借着之前的惊鸿一瞥和系统监测图上那个骤然变得明亮一些的猩红光标，带着赵强，无视周遭的烟火气，径首朝着小区最深处那栋孤零零矗立的废弃旧楼走去。
越靠近那栋楼，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阴冷起来。阳光照射在这里，仿佛也失去了温度，变得苍白无力。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如同潮湿的毯子，笼罩在两人心头。
旧楼门口随意拉着一条早己褪色、落满灰尘和枯叶的警戒线，形同虚设。楼道的窗户大多破损不堪，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里面幽暗深邃，看不清任何细节。
“就是这栋楼？看着是挺瘆人的。”赵强压低声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全身肌肉都进入了临战状态。
李二蛋凝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精神力感知如同触角般延伸进去，能清晰地“感觉”到，楼内弥漫的阴冷能量浓度远超外界，而且……在那片浓郁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一个充满恶意与贪婪的“视线”，正牢牢地锁定着站在楼外的他们！
他没有被冲动支配。残存的理智和惜命的本能都在尖叫着警告他，以他目前的状态，贸然闯入这龙潭虎穴，跟送外卖没什么区别。
他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闭上眼睛，全力运转起太乙真人的心法口诀，同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尝试与意识深处那个代表着太乙真人的英雄模板进行更深层次、更本质的沟通与共鸣。他回想着在游戏中对太乙真人的极致运用，那种逆转生死、于绝境中为团队创造奇迹的信念与决绝……
或许是身处险境带来的巨大压力，或许是连日来的积累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叮！太乙真人熟练度+12！】
【叮！太乙真人熟练度+9！】
……
一连串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仙乐般在脑海中接连响起！那停滞不前的熟练度进度条，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强心剂，开始以一种令人欣喜的速度，向着那最终的终点发起了凶猛的冲刺！
【当前熟练度：宗师（998/1000）】
【当前熟练度：宗师（999/1000）】
……
李二蛋屏住了呼吸，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玄而又玄的共鸣状态中，仿佛触摸到了一丝蕴含在历史长河深处的、关于“创造”与“守护”的法则碎片。
终于——
【叮！恭喜宿主，太乙真人熟练度达到“传说”级别！】
【英灵召唤系统前置条件己满足！】
【相关功能将在系统V1.1版本更新完毕后正式开放！】
成了！
李二蛋猛地睁开双眼，一抹难以言喻的深邃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太乙真人这个英雄概念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更加厚重，仿佛打破了一层无形的隔膜，窥见了一丝隐藏在其游戏技能表象之下的、更加真实、更加磅礴的力量本质！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体悟这“传说”级别带来的微妙变化，前方那栋如同墓穴般的废弃旧楼，三楼那个之前闪过阴影的漆黑窗口内，一双充斥着纯粹恶意、贪婪与疯狂的非人瞳孔，如同两盏鬼火，骤然亮起！冰冷、粘稠如同实质的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楼外的两人汹涌扑来！
“它盯上我们了！跑！”李二蛋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一把扯住还在试图看清窗口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赵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两人反应极快，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如同被鬼撵了一样，沿着来路玩命狂奔！速度之快，堪比他们大学时体测冲线的瞬间！
身后，那栋死寂的旧楼仿佛瞬间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隐隐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尖锐声响，以及夹杂在风声中的、若有若无的、充满了怨恨与饥饿感的低沉嘶鸣……
吉普车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
（第2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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