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泡面和霉菌混合的酸腐气味。
林夜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屏幕的光芒映照着他平静的脸庞，深邃的瞳孔里不起一丝波澜。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如同一个压抑的囚笼，与他此刻脑海中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计划，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上一世，他早己习惯了顶级公会配置的豪华工作室，但这破败的环境，却丝毫无法动摇他的心神。
真正的强者，内心便是神国，又何须在意身处陋室，还是殿堂？
他嘴角的弧度未曾消失，那是一种将整个世界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绝对自信。
没有丝毫犹豫，林夜的双手在键盘上轻盈敲击，冰冷的机械音在房间内回响。他登录了《神祇》的游戏仓。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宏伟壮丽的荣耀之都。
林夜没有急着去执行计划，而是打开了一个隐秘的界面——《神祇》的地下世界，匿名黑市论坛。
这个论坛的服务器独立于游戏主脑之外，是情报贩子、杀手、以及各种灰色交易者的乐园。在这里，信息就是最硬的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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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的目光扫过论坛上那些血腥的悬赏和隐晦的交易帖，内心毫无波澜。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传说中的女人——秦月楼。
“对秦月楼这种人，金钱是最廉价的筹码。”
林夜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敲击着命运的节拍。
“真正的无价之宝，是颠覆她认知、且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真实’。”
“我要卖给她的，不是情报，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神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秦月楼的情报组织“无面者之阁”，传闻只接价值连城的委托。但林夜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对金钱的兴趣，远不如对“未知”与“秘密”的渴望。
尤其是……与“旧神”相关的秘密。
他要做的，就是用一个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谎言，撬动这个女人的好奇心，让她主动送上门来。
林夜的目光，投向了荣耀之都的中央广场。
那里矗立着一座宏伟的雕像——无泪女神。
这座雕像由一种名为“月光圣石”的纯白岩石雕刻而成，传说中，她是光明时代最后一位陨落的女神，因看透了世间悲欢，发誓永不流泪。自荣耀之都建成数百年以来，无论风吹雨打，这座雕像的眼角都从未沾染过一滴水渍，其“无泪”之名，早己成为《神祇》世界中一个颠扑不破的常识。
这就是林夜选定的“画纸”。
他新建了一个帖子，漆黑的输入框在屏幕上闪烁。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行极具冲击力和神秘感的标题被敲下。
内容更是嚣张至极。
点击，发送。
帖子发布的瞬间，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立刻在匿名论坛里激起了轩然大波。
“疯了吧？哪个新人想出名想疯了？拿无泪女神开玩笑？”
“哈哈哈，我赌一百金币，这帖子活不过中午十二点。”
“还只卖给‘无面者之阁’？人家看得上你这种哗众取宠的小丑吗？”
“有点意思，旧神时代的终结？这个噱头不错，可惜太假了。无泪女神要是会流泪，我当场把我的史诗级盾牌给吃了！”
嘲讽、不屑、看热闹的言论瞬间刷满了屏幕。没有人相信这个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的“预言”。
对于这一切，林夜只是平静地关闭了论坛界面。
乌合之众的喧嚣，不过是神迹降临前最无力的伴奏。
他迈开脚步，朝着荣耀之都的中央广场走去。
……
临近正午，中央广场上人声鼎沸。
玩家们三五成群，有的在摆摊叫卖，有的在交流任务心得，有的则单纯地在欣赏这座雄伟的巨城风光。
阳光穿过云层，为宏伟的无泪女神雕像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色光辉。她面容悲悯，微微垂首，俯瞰着脚下芸芸众生，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是亘古不变的沉静与漠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距离正午，只剩下最后三分钟。
论坛上的帖子己经被顶到了首页，无数好事者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甚至专程赶到了广场，想要亲眼见证这个“预言家”是如何被打脸的。
“喂，那个发帖的傻子呢？怎么还不见人？”
“估计是怕了，不敢来了吧！”
“快十二点了，我的肚子都饿了，女神的眼泪在哪呢？我只看到了阳光，刺眼得很！”
人群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所有人都准备欣赏一场闹剧的收场。
林夜就混在人群中，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平静地抬起头，注视着那座巨大的雕像。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蔓延，精准地锁定在了雕像那只悲悯的右眼眼角。
扭曲一个静态地标的微小状态，对于【因果欺诈】而言，其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它所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却是惊天动地的。
当！
荣耀之都的钟楼，敲响了正午十二点的钟声。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广场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带着戏谑，投向了那座洁白的雕像。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切，果然是骗子！”
“散了散了，浪费时间。”
嘲笑声西起，人们脸上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和鄙夷。
就在这时，林夜的嘴唇微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了那句如同神明敕令般的低语。
“我说，无泪女神雕像将流下一滴黑色的眼泪。”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瞳孔中的世界，现实的基盘开始扭曲，一道无形的因果律被强行篡改！
广场上，一个眼尖的精灵族弓箭手玩家，正准备收回目光，瞳孔却猛地一缩！
“那……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指向了雕像的眼角。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那座沐浴在圣洁阳光下、数百年洁白如初的无泪女神雕像，那只悲悯的右眼眼角处，毫无征兆地……沁出了一点漆黑！
那黑色起初只有一个针尖大小，却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迅速扩大、凝聚。
它仿佛不是来自外界的污渍，而是从月光圣石的内部，从女神的“血肉”中硬生生挤压出来的！
那是一滴……眼泪。
一滴漆黑如墨，粘稠如石油，散发着不祥与终结气息的黑色眼泪！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整个荣耀之都中央广场，数万名玩家，所有的喧嚣、嘲笑、议论，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地盯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滴黑色的眼泪终于凝聚成型，颤巍巍地悬在眼角，然后……缓缓滑落。
它在女神洁白无瑕、如同月光般圣洁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泪痕！
“轰——！”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三秒，便被山崩海啸般的哗然彻底引爆！
“我……我看到了什么？！”
“流泪了！无泪女神……真的流泪了！还是黑色的！”
“天哪！这是游戏更新的彩蛋吗？还是世界级事件的开端？！”
“那个帖子！那个预言帖！他说的是真的！！”
“‘为旧神时代的终结流下第一滴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整个广场彻底陷入了疯狂的骚动之中。无数人疯狂地截图、录像，试图记录下这颠覆游戏常识的惊天一幕。更多的人则是涌向了黑市论坛，那个原本被视为笑话的帖子，在这一刻，成为了神谕！
在所有人都陷入狂乱与震惊的漩涡中时，始作俑者林夜，却早己悄然转身，逆着人流，消失在了广场的边缘。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表情，仿佛刚才那个足以载入《神祇》编年史的“神迹”，只是他随手丢下的一颗石子。
回到一处僻静的安全区域，林夜打开了他的游戏邮箱。
他点了进去。
邮件界面一片空白。
没有发信人，没有标题，甚至没有任何文字内容。
只有一个东西，静静地悬浮在邮件中央。
那是一个简洁而神秘的黑色面具徽记，徽记的眼部，正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在徽记的下方，一组不断闪烁的数字，构成了一串精准到毫米的游戏内坐标。
林夜的嘴角，终于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秦月楼。
这条盘踞在《神祇》地下世界最深处的巨鳄……
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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