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以为那场偶遇就是结尾。
但命运总喜欢在你以为告别的地方，再补一刀。
周六上午，书店的客人比平时多。沈彦在柜台结账，我正帮一个女孩包礼物书。风铃声一响，我下意识抬头。
是他。
李珩穿着一件黑风衣，神色平静，像个来找旧物的旅人。
我本能地僵了一下，手里的丝带被拉断。
沈彦抬眼看向门口，脸色微沉：“又来找人？”
李珩笑笑：“我只是想聊聊。”
“书店不接受私人会谈。”沈彦冷声道。
“我可以等她下班。”
我深吸一口气，走出柜台。
“沈彦，”我说，“我去外面说几句。”
他看着我，神情克制：“十分钟。”
我点头，走出门口。
外面的风吹得人清醒。街道上人来人往，汽车经过时扬起细小的尘。
“你还真有毅力。”我说。
李珩笑：“我怕不来，就没机会了。”
“机会做什么？再伤一次？”
他沉默几秒，低声道：“沐颖，我想说对不起。”
那三个字来得太迟。迟到的道歉，就像被风吹干的花，己经失去了香气。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如今只剩陌生。
“你知道吗？我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两年。”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可现在，我不需要了。”我轻声说，“因为我终于明白，你的不爱，不是我的错。”
他神情僵住。
“你那时候说我太黏人、太情绪化，其实你只是想找个更好掌控的对象，对吧？”
“我——”
“别解释。”我打断他，“我己经不想听了。”
风刮乱了我的头发，发丝贴在脸上。李珩伸手想替我拨开，被我下意识地躲开。
“别碰我。”我冷冷地说。
“沐颖——”
“你走吧。”我低声道，“不管你后悔不后悔，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沉默几秒，眼底闪过一丝自嘲的笑：“你变了。”
“我不是变了，是终于清醒了。”
说完，我转身回书店。
门被风推开的一瞬，我几乎听到他低声叹息。
沈彦还在柜台后，抬眼看我。
“没事了？”
“嗯。”我答。
他递过一杯温水：“喝点。”
我接过，指尖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像被安抚了一下。
他没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有些人不值得你耗费情绪。”
我轻声笑：“我没浪费，我是在整理。”
他说：“那挺好。”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去楼上的储藏间整理旧书。箱子里有一摞旧文学刊物，我翻到一页，上面印着一句话：
＞ “爱不是治愈，而是学会与痛共存。”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忽然觉得胸口发紧。那种紧，不是难过，而是松动。
——像一根被绑太久的线，终于被剪断。
晚上关店后，沈彦还没走。我收拾完包，他问：“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
书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雨后的空气带着潮气，他在磨豆，动作平静。
“今天谢谢你。”我说。
“我没做什么。”他语气平淡，“只是刚好在。”
“但‘在’这件事，本身就很重要。”
他停下手，抬头看我。那一瞬，眼神柔下来。
“你不该习惯一个人扛。”他轻声说。
我怔住。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撑过去。”
我没说话。喉咙有些发紧。
他把咖啡放到我面前：“苦一点。”
我笑：“像今天。”
“像成长。”他说。
窗外的灯光打进来，落在桌面上。他的指尖在光影中若隐若现。那种安静的气息让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那个相信爱情，也怕受伤的女孩。
我端起杯子，轻轻说：“谢谢。”
沈彦没回应，只是目光温和。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
有些温柔，是不会说出口的。
它藏在一杯咖啡、一句平淡的问候、一种默契的在场里。
那天夜里，我回到出租屋，打开笔记本，写下几行文字：
＞ “他终于说了对不起，但我己经不需要原谅。
＞ 原谅不是放过别人，而是放过自己。”
我合上本子，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点想念明天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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