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系列的合作如火如荼地展开，江清许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她频繁地往返于江氏集团总部和霍宴为她安排的、位于霍氏大厦顶层的联合工作室。
这里视野极佳，仿佛置身云端，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繁华。霍宴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从顶尖的设备到得力的助手，甚至在她随口抱怨一句颈椎不适后，第二天，符合人体工学的顶级座椅和专业的理疗师就己经就位。
他事无巨细，体贴入微，像个最完美的合伙人，更是最完美的恋人。
然而，江清许心底那丝不安，却像窗台上悄悄攀爬的藤蔓，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顽强地生长。
起因是一些极其细微的“巧合”。
一次，她无意间向霍宴提起，父亲为某个海外项目的资金周转，正在与汇丰银行接洽。一周后，她在霍宴的书房里，看到了一份被刻意压在文件最底层的、关于霍氏与汇丰银行达成深度战略合作的意向书草案。
还有一次，她放在工作室、记录了“星耀”核心设计理念与初期市场反馈的加密笔记本，曾短暂地不知所踪。当她焦急地询问助手时，助手却支支吾吾地说，是霍总担心数据安全，特意让人拿去做了升级维护，第二天便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她试图说服自己，霍宴只是关心则乱，或者，这些纯粹是商业上的正常竞争与防范。可父亲那次在书房谈话后，日渐凝重的神色，以及偶尔看向她时，那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都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破着幸福的表象。
这天下午，江清许正在工作室修改设计稿，霍宴的特别助理周岭敲门进来。周岭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是霍宴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江小姐，霍总在开会，他让我来取一下‘星耀’系列关于供应链和成本核算的最终版文件，需要并入霍氏这边的整体项目报告。”周岭语气恭敬，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那是江氏团队熬了几个通宵才整理出的核心数据，涉及原材料采购渠道和成本底线。
江清许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顿。按照合作协议，这部分数据确实需要共享，以备联合评估。但不知为何，看着周岭镜片后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抵触。
“这份文件还在江总那边做最终确认，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她找了个借口，试图拖延。
周岭的笑容不变：“没关系，霍总交代了，初步版本也可以。他只是想先了解一下大致情况，方便后续推进。”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霍氏一贯的强势。
江清许抿了抿唇。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霍宴产生不快，显得自己小气又多疑。最终，她还是将电脑里那份标注为“初步版”但实际上己近乎最终版的文件，拷贝给了周岭。
“麻烦周特助了。”
“应该的。”周岭接过U盘，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清许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交出去的不仅仅是数据，还有某种她无法掌控的东西。
晚上，她和霍宴在一家米其林餐厅吃饭。她几次想开口问问那份文件的事情，但看到霍宴略显疲惫却依旧温柔地为她布菜、跟她讨论“星耀”发布会创意时的专注模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怎么了？今天好像心事重重？”霍宴放下刀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江清许抬起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看起来那么专注，那么真诚。
“阿宴，”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问出来，“我们之间……除了感情，就只有‘星耀’这个项目，对吗？你不会……有别的什么事瞒着我吧？”
问完这句话，她清晰地看到，霍宴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她无法捕捉。随即，他便低笑出声，伸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傻瓜，”他的指腹着她的手背，带来一阵暖意，“除了爱你，和你一起完成‘星耀’这个属于我们的梦想，我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他的回答无懈可击，他的眼神温柔依旧。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清许却觉得，他握住她的手，似乎比平时更用力一些，仿佛在确认，又仿佛在……禁锢。
就在这时，霍宴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她的手，柔声道：“是公司的事，我接个电话。”
他起身走向餐厅安静的露台。
江清许坐在原地，看着他站在夜色中的挺拔背影，心里那根名为不安的弦，越绷越紧。
她端起水杯，想喝口水缓解一下干涩的喉咙，目光却无意间扫过霍宴刚才随手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她依稀看到，刚才那个来电的备注名，似乎不是公司的任何一位高管，而是一个简单的字母：
Z。
一个模糊的、带着某种不祥预感的念头，如同冰冷的蛇，倏地钻入了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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