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301总医院南楼，那间充满压抑气氛的ICU重症监护区，突然爆发出一阵带着哭腔的欢呼！
“醒了！醒了！三号床的周教授醒了！”
“我的天！五号床的陈博士也睁眼了！”
“全都醒了！五个……五个都醒过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南楼。
一夜未眠，守在监控室里的赵援朝院长和李德明教授，听到消息后，连滚带爬地冲向病房。
当他们透过隔离玻璃，看到那五个曾被宣判“脑死亡”的年轻人，此刻都睁着迷茫的眼睛打量西周时。
两位加起来超过一百三十岁的老人，再也控制不住，当场老泪纵横！
李德明教授激动得浑身颤抖，他隔着玻璃，对着病房里那个他看重的、年仅二十二岁就被特聘为博导的天才弟子喊道：“小周！小周！你感觉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病房里，那个叫周奇的年轻人缓缓转过头，看着窗外这个激动失态的老者，迷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但他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回答道：“您……您是李教授。我记得。”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啊！”
李德明喜极而泣。
然而，他身边的林逸飞却敏锐地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被这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昏头脑，而是通过对讲系统，冷静地问了病房里的周奇一个问题。
“周教授，请问，你能描述一下‘SRAM芯片在7纳米制程下的漏电率计算模型’吗？”
这个问题是周奇正在攻关的核心课题，也是他三天前昏迷时，正在“启明者”里演算的最后一道程序。
按理说，他应该张口就来。
然而病房里的周奇，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固了。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茫然，甚至……空洞。
“SRAM……芯片？”
他像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词。
“漏电率……计算模型？”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又无助的表情。
“对不起……李教授，林博士……”
“我……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轰——！
这句“不明白”，像一盆从北极打来的冰水，从头到脚浇在监控室里每个人的身上！
刚刚还沉浸在狂喜中的李德明教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赵援朝院长那颗刚落回肚子里的心，猛地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可能！再试试！换一个！”
李德明像是疯了一样，抢过对讲机，对着另一个刚苏醒的负责硬件架构的女科学家喊道。
“小林！小林！你告诉我，‘冯·诺依曼瓶颈’的最新突破方案是什么？你上周才提交的报告！”
那个叫小林的女科学家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教授，‘冯·诺依曼’……是个人名吗？”
“噗通！”
李德明教授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人是救回来了。
可他们的“魂”，他们大脑里那些比黄金还珍贵的知识、灵感、才华……全都没了。
五个站在人类智慧金字塔顶端的超级天才，一夜之间，变成了五个只剩下基础常识和礼貌的……普通人。
甚至是连专业术语都听不懂的“笨蛋”。
这个结果比让他们首接死去，还要残忍一百倍！
……
S级休息室里。
江海峰正笨拙地，试图将一碗从厨房“抢”来的米粥喂到女儿嘴里。
“岁岁，再吃一口，就一口。”
“不要。”
岁岁噘着小嘴，一脸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这个粥没有‘生气’，是死掉的米熬的，不好吃。”
“爸爸错了，爸爸下次一定给你熬。”
江海峰立刻投降。
就在父女俩为了一口粥“斗智斗勇”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江部长！江部长！我是吴振宇！我有重大学术发现要向您和……和小先生汇报！”
门外，吴振宇教授的声音充满激动和谄媚。
江海峰眉头一皱，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吴教授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手里高举着一本厚厚的手写报告，激动得满脸放光。
“江部长！您看！这是我一夜未眠，结合量子物理和东方玄学，为小先生昨日的神奇操作，撰写的科学理论报告——《论生物场引导下的高维精神能量场剥离及可逆性重构的临床应用初探》！”
他献宝似的将报告递了过来。
“我坚信！这篇报告一旦发表，必将颠覆整个医学界！而小先生将成为新时代的……牛顿！爱因斯坦！”
江海峰看着他狂热的模样，嘴角抽了抽，首接把报告推了回去。
“我女儿在吃饭，没空。”
“江部长，就耽误一小会儿！我还有几个关于‘能量场熵增’的问题想请教小先生呢！”
“我女儿要长身体，需要安静。”
“可是……”
“她还要看动画片。”
江海峰面无表情地找出一个又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就在吴振宇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江海峰却从他刚才那段听不懂的“鸟语”中，捕捉到了几个词。
“能量场剥离？可逆性重构？”
他皱起了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吴振宇见他有兴趣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小先生昨天，只是把那些被‘启明者’剥离走的‘精神能量场’重新引导了回来！但是这个过程是有损耗的！就像我们拷贝文件，总会丢掉一些数据！”
“我推测那五位同志虽然苏醒了，但他们关于各自专业领域最核心的那部分记忆数据，很可能……在‘重构’过程中丢失了！”
江海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知道，吴振宇这个看似荒诞的“科学猜想”恐怕……就是事实。
事情远没有结束。
一个更大的，足以让国家都为之震动的烂摊子，正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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