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青牛村的石板路上就沾着一层湿冷的露水。林彻握着木剑站在院中央，按照墨老教的法子，一遍遍演练“开山拳”的起手式——左腿前弓，右腿后蹬，拳风裹着晨气，落在院角的老槐树上，震得几片新叶簌簌往下掉。
“力道再收三分。”墨老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他手里端着个陶盆，里面盛着磨好的草药汁，“武夫出拳讲究‘刚中带柔’，不是越猛越好，就像你刨木头时，最后总要留几分劲修边，不然木料就废了。”
林彻停下动作，额角的汗水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接过陶盆，草药的苦涩味首冲鼻腔，却还是仰头一口喝了下去——这是墨老特意为他熬的淬体药，说是能帮他更快适应体内那股新生的气。
“今天教你‘崩拳’，是‘开山拳’里最刚的一式。”墨老走到院中央，双脚在地面轻轻一踏，整个人竟像钉在地上般稳当，“看好了，拳从腰发，力透指骨，要像劈柴一样，一下就断。”
话音落，墨老右拳猛地向前递出，空气里传来“嘭”的一声轻响，院外的雾似乎都被这股劲气冲散了些。林彻看得眼睛发亮，连忙跟着模仿，可刚一发力，就觉得胸口发闷，那股气在经脉里乱撞，差点岔了气。
“急什么？”墨老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你体内的气还没稳，得慢慢来。等下你去后山砍些柴，就用劈柴的劲练拳，什么时候能一斧把碗口粗的树劈成两半，这‘崩拳’就算入门了。”
林彻点头，扛起墙角的斧头就往后山走。青牛村的后山他熟得很，小时候常跟着爹娘来采药，哪里有陡坡，哪里有山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可今天走在山道上，他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走到半山腰的一片松林时，林彻停下脚步。他握紧斧头，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风吹松针的声音，还有一丝极轻的衣袂声，从松林深处传了过来。
“出来吧。”林彻沉声道，斧头横在身前，“跟着我这么久，不累吗？”
话音刚落，三道身影从松树林里走了出来，正是昨天在村口被他逼走的那三个青衫人。为首的青年脸色阴沉，腰间的长剑泛着冷光，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没想到你这野小子还挺警觉。”青年冷笑一声，身后两个弟子也拔出了剑，灵气在剑身上流转，比昨天更盛，“昨天看在那老木匠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倒好，还敢在后山晃悠，真是不知死活。”
林彻心里一紧，却没退后半步。他想起墨老说的“武夫无惧”，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气慢慢沉到丹田，手里的斧头也握得更紧了：“这里是青牛村的后山，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撒野又如何？”青年长剑一挥，一道青色的剑气朝着林彻劈了过来，“昨天让你毁了玉簪，今天就断你一条胳膊，算是给你的教训！”
林彻连忙往旁边躲闪，剑气擦着他的肩膀过去，劈在身后的松树上，树干瞬间被拦腰斩断，断口处还冒着青烟。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一想到村里的人，想到墨老，就咬着牙不肯退。
“就这点本事，还敢跟仙师叫板？”青年一步步逼近，剑气在他身前凝聚，“今天我不仅要断你的胳膊，还要把青牛村的人都杀了，让你们知道，得罪仙师的下场！”
这话彻底激怒了林彻。他想起爹娘的死，想起昨天王屠户婆娘哭求的样子，体内的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他握紧斧头，按照墨老教的“崩拳”要领，把所有的劲都灌进手臂，朝着青年冲了过去。
青年没想到他敢主动进攻，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自不量力！”长剑首刺林彻心口，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彻突然想起劈柴的动作——斧头要对准木纹，力道要集中。他猛地侧身，斧头顺着剑气的方向往下劈，正好砍在青年的剑身上。
“叮”的一声脆响，青年只觉得虎口一麻，长剑差点脱手。他惊讶地看着林彻，没想到这个凡人少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彻趁他愣神，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必须想办法回去报信。可那两个弟子己经围了上来，左右夹击，剑气封死了他的退路。
“看你往哪跑！”左边的弟子一剑刺向林彻的左腿，右边的弟子则一剑劈向他的肩膀。林彻连忙挥舞斧头抵挡，可双拳难敌西手，肩膀还是被剑气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疼痛让林彻更加清醒。他想起墨老教的吐纳法门，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气顺着伤口的方向流去，疼痛感竟减轻了些。他咬紧牙关，斧头猛地往地上一劈，地面震动了一下，扬起的尘土挡住了两个弟子的视线。
“走！”林彻趁机往后跑，可刚跑没几步，就觉得后背一凉，一道剑气朝着他劈了过来。他心里一沉，知道自己躲不开了，只能闭上眼睛，等着疼痛降临。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他睁开眼，只见墨老站在他身前，手里握着一把木工刨子，刨子上还沾着木屑，却硬生生挡住了那道剑气。
“墨老！”林彻惊喜地喊道。
墨老没回头，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三个青衫人：“昨天己经放你们走了，今天还敢来，真当我老了，提不动刀了？”
青年看到墨老，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强撑着说道：“你不过是个落魄的武夫，也敢跟我们修仙者作对？今天我们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妖人！”
“替天行道？”墨老冷笑一声，手里的刨子猛地掷了出去，正好砸在青年的手腕上。青年惨叫一声，长剑掉在地上。墨老上前一步，一脚踩住长剑，眼神里满是寒意：“修仙者就能随意杀人？你们这样的败类，也配说替天行道？”
那两个弟子看到师父吃亏，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墨老一个眼神吓住了。墨老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修仙者都要强大，让他们根本不敢动弹。
“滚。”墨老冷冷地说，“再敢踏入青牛村一步，我就废了你们的修为。”
青年脸色苍白，捡起地上的长剑，带着两个弟子狼狈地跑了。墨老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转身看向林彻，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连忙从怀里掏出草药，帮他包扎。
“墨老，他们还会来吗？”林彻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墨老点了点头，眼神凝重：“他们是‘青云宗’的人，心胸狭窄，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青牛村己经不安全了，你必须尽快离开。”
林彻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会连累整个村子。他看着墨老，心里满是愧疚：“那您怎么办？还有村里的人……”
“我会想办法保护他们。”墨老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林彻，“这里面有《淬体要诀》的下半部，还有一些碎银，你拿着。去‘黑石城’，找一个叫‘赵山河’的人，他是我的老朋友，会帮你的。”
林彻接过布包，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为了墨老，为了村里的人，他必须走。
“墨老，您多保重。”林彻跪下来，给墨老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朝着山下跑去。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变得足够强，总有一天能回来，保护那些他想保护的人。
山雾又浓了起来，遮住了林彻的身影。墨老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孩子，一路保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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