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沾在篱笆上，苏烟就被王二丫的拍门声吵醒：“死丫头！赶紧起来喂猪，再磨蹭娘又要骂人了！”
苏烟揉了揉眼睛，昨夜在空间里喝了药泉，又用薄荷煮了水擦脸，脸颊的红肿己经消得差不多，咳嗽也轻了大半。她应了声，起身推门出去，正好撞见从房里出来的王耀祖。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褂，手里拿着个布包，见了苏烟，脚步顿了顿，轻声道：“早。”
“早。”苏烟点点头，刚要往猪圈走，王耀祖却叫住她：“那个……你昨天说，我是肺虚？”
苏烟回头看他，只见他眼神里藏着几分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她心里一动——这是起疑了。原主向来怯懦木讷，连自己的病都不懂，昨天突然说出他的症状，换谁都会怀疑。
“嗯，”苏烟没躲，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以前听村里老郎中给人看病，记下几句，不知道对不对。”
王耀祖攥紧了手里的布包，指节微微发白：“我这病……看了好几个郎中都没好，你要是……真懂点，能帮我看看吗？”
这话听着是求诊，语气里却带着试探。苏烟瞥了眼他手里的布包，布角露出点干枯的草叶，像是山里采的草药。她心里有数了，嘴上却应着：“我就懂点皮毛，要是说错了，你别介意。”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的老槐树下，王耀祖把布包打开，里面果然是几种草药：枯黄的柴胡、带根的桔梗，还有几株叶子发黄的蒲公英。“这是我昨天在山里挖的，”他指着草药，眼神紧紧盯着苏烟，“郎中说这些能治咳嗽，你帮我看看，能用吗？”
苏烟蹲下身，指尖拂过草药——柴胡放得太久，药效散得差不多了；桔梗带了霉点，用了反而伤肺；蒲公英倒是新鲜，却性寒，王耀祖本就肺虚，单用这味药只会加重虚寒。
这些都是基础的草药知识，可放在原主身上，绝不可能分辨得这么清楚。
“这些药，不能这么用。”苏烟抬起头，语气肯定，“柴胡干得太透，没用了；桔梗发了霉，吃了会拉肚子；蒲公英能清热，但你是肺虚，得配着生姜和甘草，不然越吃越虚。”
王耀祖的眼睛猛地亮了，随即又沉了下去——这些话，和镇上老郎中说的分毫不差！他昨天故意没说郎中的叮嘱，就是想试试苏烟，没想到她真的懂！
“你……”王耀祖张了张嘴，想问她什么时候懂的这些，可看着苏烟平静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昨天苏烟被娘扇巴掌时，眼里那股不似怯懦的冷意；想起她戳得娘手腕发麻的“穴位”；想起她准确说出自己夜里咳嗽、出汗的症状……这个媳妇，好像从昨天摔了药碗后，就彻底变了。
“那……要是配着生姜和甘草，就能用了？”王耀祖换了个问法，依旧在试探。
“嗯，”苏烟点点头，起身往猪圈走，“不过生姜要去皮，甘草得切薄片，煮的时候火候也得注意，大火烧开，再转小火煮半个时辰，不然药效出不来。”
她说得条理清晰，连火候都交代得明明白白，绝不是“听老郎中记下几句”就能做到的。王耀祖站在原地，看着苏烟喂猪的背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她以前连草药和野草都分不清，怎么突然懂这么多？还有她脸上的伤，娘说她是自己撞的，可那红肿的印子，明明是巴掌印……
晌午做饭时，苏烟趁着张翠花和王二丫不在灶房，悄悄从空间里拿了几片晒干的紫苏叶和一小撮杏仁，藏在围裙口袋里。刚要添柴，王耀祖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粗瓷碗：“我……我有点渴，想喝碗水。”
苏烟没多想，拿起水壶给他倒了碗温水。王耀祖接过碗，却没喝，反而看着灶台上的锅：“今天煮什么？”
“玉米粥。”苏烟低头添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盯着自己的围裙口袋——刚才拿紫苏叶时，衣角露了点绿。
果然，王耀祖指了指她的口袋：“你口袋里……是什么？”
苏烟心里一稳，面上却装作慌乱的样子，赶紧把口袋往里掖了掖：“没、没什么，就是昨天在院子里摘的野草，想着……想着煮水喝，治咳嗽。”
她故意说得吞吞吐吐，像是怕被发现。王耀祖的眼神却更亮了——野草能治咳嗽？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没再追问，喝完水就转身出去了，只是走的时候，脚步比来时慢了些。
傍晚，苏烟借口去河边洗碗，悄悄拐到僻静处，把紫苏叶和杏仁拿出来，又从空间里舀了点药泉，用带来的粗瓷碗调成糊状，找了片大荷叶包好，藏在怀里。
回到家时，张翠花正坐在院子里骂王二丫：“让你去摘点野菜，你倒好，摘了一堆没用的草回来！”王二丫噘着嘴，手里攥着把野草，正是苏烟说过的、不能用的蒲公英。
苏烟没吭声，径首往王耀祖的房间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她敲了敲门：“我……我给你煮了点东西，治咳嗽的。”
门很快开了，王耀祖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手里的荷叶包：“这是……”
“就是我中午说的野草煮的水，加了点东西。”苏烟把荷叶包递给他，“你要是不放心，就别喝。”
王耀祖接过荷叶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浅绿色的糊状，飘着淡淡的药香，不是他平时喝的苦药味，反而带着点清甜味。他抬头看苏烟，见她眼神坦荡，没有丝毫躲闪，心里的疑团又深了几分——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谢谢你。”王耀祖低声道，接过荷叶包，却没立刻吃。苏烟也没多留，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等她走后，王耀祖坐在桌边，看着荷叶里的药糊，犹豫了很久。他想起苏烟红肿的脸颊，想起她准确分辨草药的样子，想起她说话时的笃定……最后，他舀了一勺药糊，慢慢送进嘴里。
甜丝丝的，带着紫苏的清香，滑进喉咙里，原本发紧的胸口瞬间松快了许多，连咳嗽的冲动都弱了。他眼睛一亮，三两口就把药糊吃完了，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连呼吸都顺畅了。
“这药……真管用。”王耀祖攥紧手里的荷叶，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苏烟肯定有秘密，但这个秘密，好像是好的。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样，现在的她，不仅懂医术，还愿意给自己治病——这样的媳妇，他得护着。
而房间里的苏烟，靠在门上，嘴角微微上扬。王耀祖的试探，她都看在眼里。与其藏着掖着，不如一点点露出来——这个温和的夫君，或许会成为她在王家，最可靠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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