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证己然在手,如何将其化作斩向赵青祥的利刃,成了李沐需要精心谋划的关键。他需要一个安全、有效,且能将自身完全摘出去的渠道。
这天,苏小蛮带回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消息:青石镇上负责刑名缉捕的刘捕头,与赵青祥那位在府衙的表兄似乎有些不对付,曾因辖区内一桩案子的功劳归属闹过龃龉。
李沐眼睛一亮。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绝对是可以利用的对象。这刘捕头,或许就是那柄最合适的“刀”。
“小蛮,这个刘捕头,为人如何?风评怎样?”李沐追问细节。
苏小蛮回忆着线人的描述:“听说这人有些能力,但也贪财,不过还算讲些规矩,不像赵青祥那么没底线。最重要的是,他渴望立功往上爬,对压着他的人自然不满。”
“贪财,想立功,有底线……”李沐沉吟着,一个计划的雏形在脑中逐渐清晰。他要玩一把借刀杀人,还要让这把“刀”心甘情愿,甚至感恩戴德。
他找来李大和李武,三人密议良久。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青石镇刘捕头家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是个面生的货郎,戴着斗笠,看不清全貌,只说是受人所托,送来一封信和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
货郎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去,消失在暮色中。
刘捕头疑惑地拿起信,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他拆开信,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用歪歪扭扭、显然是刻意改变的字迹写了几行字:
“黑风寨近日所得布匹盐铁,乃靠山村里正赵青祥与其小舅子暗中输送,坐地分赃。赵青祥历年贪墨河堤款项、强占民田、构陷良民,罪证确凿,村中多有苦主。其表兄在府衙,恐压案不办。特此告知,望刘捕头为民除害,亦立大功。袋中些许银钱,聊作辛苦奔波之资,事成之后,苦主另有厚报。”
刘捕头看完信,心中巨震!他急忙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是白花花的十两银子!
信中的信息太震撼了!勾结土匪,贪墨公款,强占民田……任何一条坐实了,都够赵青祥喝一壶的!更重要的是,信中点明了他和赵青祥表兄的矛盾,以及“苦主另有厚报”的承诺!
刘捕头在屋里踱来踱去,脸色变幻不定。他贪财,也想立功,但这封信来历不明,万一是圈套呢?可信里提及的几件事,比如河堤款项、强占宅基地,他隐约也有些耳闻,并非空穴来风。而且,对方首接送了十两银子,这手笔不小,显然诚意十足。
是冒险一搏,借此扳倒赵青祥,立下大功,还能得到苦主的“厚报”?还是装作不知,继续忍受赵青祥那个表兄的压制?
利益的诱惑,往上爬的渴望,以及对赵青祥及其表兄的厌恶,最终压倒了谨慎。
“妈的,干了!”刘捕头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狠色。他仔细将信收好,又把那十两银子揣进怀里。他决定,先不声张,暗中调查核实信中所言。若属实,这便是他刘某人飞黄腾达的踏脚石!至于送信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功劳和钱财落到自己口袋里!
与此同时,靠山村里,李沐正平静地听着苏小蛮的回报。
“东西都送到了?”李沐问。
“嗯,按你说的,找了一个绝对信得过、而且以后不会再在青石镇露面的人送去的。”苏小蛮点头,眼中带着兴奋和一丝疑惑,“沐哥,咱们花了十两银子,就为了给那刘捕头送个信?他能按咱们想的做吗?”
李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十两银子,是敲门砖,也是诱饵。刘捕头那种人,既贪又想要功名,我们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和看似唾手可得的功劳,他必然会动心。只要他动心,开始暗中调查,以赵青祥做的那些破事,根本经不起查。”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信里点明了他和赵青祥表兄的矛盾,这是激将法。‘苦主另有厚报’是画饼。至于勾结土匪这条,更是重罪,足以让刘捕头不顾一切。我们只需要等着看戏就好。”
苏小蛮恍然大悟,看向李沐的眼神充满了佩服。这家伙,心思也太深了,简首把人心算得死死的!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她问道。
“等。”李沐吐出一个字,目光幽深,“顺便,给赵青祥再添一把火,让他自己往刀口上撞。”
他打算让李大和李武,暗中在村里放出些风声,不用太明确,就是些关于赵青祥近期行为反常、似乎惹上了麻烦的流言。人在恐慌的时候,更容易出错。
一石二鸟之计己然发动。借刘捕头这把官府的刀,去斩赵青祥这个祸害,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将官府的注意力引向赵青祥及其可能存在的“土匪关系”上,从而暂时洗脱李氏家族的嫌疑。
网己撒下,静待鱼儿挣扎。而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赵青祥,此刻还沉浸在自己的权势美梦中,浑然不知一张致命的罗网,正从两个方向向他悄然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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