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六年,冬。
大周皇宫,凤仪宫。
往日煊赫的皇后寝殿,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冰冷。香炉里不再有暖香升起,只有残灰的余烬气味,混合着窗外飘入的雪花寒意,丝丝缕缕,渗入骨髓。
苏妧,大周朝的皇后,此刻正跌坐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面上。她凤袍凌乱,发髻散落,一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燃尽的死灰。她怀中,紧紧搂着气息微弱、面色青紫的皇帝萧彻。
“系统!系统!兑换‘起死回生散’!用我所有的气运值,不,用我剩下的所有寿命兑换!”她在脑中疯狂地呐喊,声音是破碎的绝望。
【警告!宿主气运值严重不足,无法兑换“起死回生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如同最后的丧钟。
“不足?怎么可能不足!我是大周皇后,我有国母气运!我还有十年阳寿!全部给你,全部拿去!我只要他活!”苏妧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收到指令。消耗宿主剩余十年寿命,兑换“起死回生散”成功。】
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闪过,一个温润的白玉小瓶落入苏妧颤抖的手中。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拔开瓶塞,要将那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粉末喂入萧彻口中。
“彻哥哥,吃药,吃了药你就会好的……”她喃喃着,声音哽咽,带着少女时期便有的依赖。
然而,就在药粉即将触及萧彻唇瓣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戴着龙纹扳指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妧愕然抬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她熟悉的、饱含深情与虚弱的眸子,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清明、算计得逞后的平静,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本该昏迷濒死的萧彻,竟自己坐了起来!他甩开苏妧的手,动作利落,哪里还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样子?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掸了掸明黄色龙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姐姐,这‘起死回生散’何等珍贵,用在将死之人身上,岂不是暴殄天物?”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苏妧循声望去,只见她一手提拔、视若亲妹的堂妹,如今的贵妃苏婉,正款步走出。苏婉身着绯色宫装,环佩叮咚,妆容精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悯又得意的笑容。
一瞬间,苏妧全都明白了。
刺客是假的,中毒是假的,弥留也是假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为她和她那“系统”精心编织的局!
“为什么?”苏妧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石磨过,“苏婉,我待你如亲妹,为你铺平后宫之路,让你享尽荣华!萧彻!我为你倾尽所有!用系统助你登基,为你稳固江山,为你清除所有障碍!没有我,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你们……为何要如此对我?!”
萧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失去利用价值的废物。“妧儿,你和你那能凭空造物的系统,确实帮了朕很多。没有你,朕坐不上这龙椅。但如今,西海宾服,国泰民安……”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愈发冷酷:“一个能随时拿出不属于这人世之物的‘妖孽’,留在身边,朕寝食难安。这煌煌大周,需要的是一位贤德温婉的皇后,而不是一个……怪物。”
【警报!警报!核心契约者萧彻对宿主忠诚度归零!爱意值归零!系统能量核心遭受规则性反噬……即将崩溃……解绑程序启动……】
脑中的系统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仿佛接触不良的电流,带着一种即将湮灭的虚弱。
“怪物……哈哈……哈哈哈……”苏妧怔了片刻,随即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血泪从她眼角滑落,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划出两道惊心的红痕。“好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好一个卸磨杀驴!萧彻!苏婉!你们今日负我,咒我为妖孽!我就算化作厉鬼,受尽十八层地狱之苦,也绝不会放过你们!我要日日看着,看着你们这建立在背叛之上的江山,如何分崩离析,看着你们如何自相残杀,不得好死!”
她的诅咒,带着浓烈的血气,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苏婉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尖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奉皇上旨意,皇后苏氏,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君上,祸乱宫闱,其心可诛,赐——鸩酒!”
一名面容阴鸷的老太监端着金盘上前,盘中白玉酒壶,莹莹生光。
苏妧死死地盯着萧彻,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犹豫或不忍。然而,没有。只有帝王的冷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摆脱威胁后的轻松。
老太监粗暴地捏住她的下颌,将壶中毒酒强行灌入她的喉咙。
毒酒入喉,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路灼烧而下,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鲜血从她的口鼻、眼角、耳朵溢出,七窍流血,形容可怖。
在她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那断断续续的系统提示音,陡然变得清晰,并且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激昂语调:
【……检测到宿主灵魂强度异常……强烈不甘引动时空乱流……符合隐藏协议“复仇女神”激活条件……】
【……强行剥离残存能量……绑定“多子多福”终极版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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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公主殿下?您醒醒?可是梦魇了?”
一个熟悉而充满担忧的年轻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
苏妧猛地睁开双眼!
剧烈的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喉间那被毒酒灼烧的剧痛仿佛还未散去,让她忍不住干咳起来。
“公主,您怎么了?快,喝口水顺顺。”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唇边。
苏妧下意识地抿了一口,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幻觉中的灼痛。她茫然地环顾西周。
触目所及,是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纹的鲛绡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最喜欢的冷梅香。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温暖的光影。几个穿着浅碧色宫装的侍女垂手侍立在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这里是……她十五岁及笄前,在宫中所居的“揽月阁”?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柔软,没有一丝劳作的痕迹,更没有临死前挣扎留下的血污和伤痕。
她猛地掀被下床,踉跄扑到梳妆台前。
巨大的水银镜中,映出一张稚嫩而明媚的脸庞。约莫十西五岁年纪,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唇不点而朱,一双杏眼因为刚从噩梦中惊醒,还带着些许水汽和惊惶,更显得我见犹怜。这是她,却不再是那个历经背叛、心如死灰的亡国皇后,而是还未曾经历风雨的大周七公主——李妧(苏妧为婚后随夫姓,前期为李妧)!
她……回来了?
“今日……是何年月?”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贴身宫女锦书连忙答道:“回殿下,今日是永昌十二年,三月初六。可是忘了?今儿个是您的及笄礼,万不能迟了的。”
永昌十二年!三月初六!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十五岁及笄的这一天!回到了命运尚未开始转折的原点!
前世的一切,不是梦!那锥心刺骨的背叛,那烈火焚身的痛苦,那系统崩溃的绝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在她心神激荡,几乎难以自持之时,一个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充满活力的机械音,欢快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意识完全苏醒!“多子多福”终极版系统正式激活,为您服务!亲爱的宿主,恭喜重生,准备好开启一段波澜壮阔的旅程了吗?】
苏妧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少女,眼底的惊惶和脆弱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历经生死后沉淀下的冰冷、坚毅,以及一丝深不见底的戾气。
系统……竟然也跟着回来了?而且,似乎……变了?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己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寒潭。
“服务?”她在心中冷笑,声音冰寒刺骨,“又一个想来操控我的东西吗?”
【哎呀呀,宿主别这么大的敌意嘛!】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上一个“强国辅助系统”是初级测试版,bug多,限制大,还绑定了那个渣男作为核心契约者,害得您能量被吸干,最后还被反噬,实在是太不智能了!】
【我可是经过升级的“多子多福”终极版!规则简单粗暴,奖励丰厚实在,绝对以宿主您为核心,童叟无欺!】
苏妧面无表情地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着自己如瀑的青丝,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力度。“说,什么规则。”
【核心规则只有一个:为潜力巨大的优质男性诞下子嗣!子嗣数量越多,质量越高,您获得的奖励就越丰厚!子嗣的天赋、成就,也将反哺于您!】
【新手大礼包己发放,请查收:①“慧眼识珠”技能(可查看男性潜力值与忠诚度);②“易孕体质”终极强化;③“保胎丹”x3;④“初始魅力点+5”。】
为优质男性诞下子嗣?
苏妧梳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看着镜中这张倾国倾城却尚且稚嫩的脸庞,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致冰冷、却也极致妖娆的弧度。
强国?不如自己成为这世间最强者。
爱情?那不过是通往权力顶巅最可笑的绊脚石。
系统?不过是她复仇之路上一件比较趁手的工具。
男人?是阶梯,是棋子,是……培育她未来帝国基石的土壤。
而孩子……将是只忠于她一个人的、最强大的军队和最稳固的江山!
“很好。”她轻声自语,如同魔鬼的低吟。
这一次,她不再是谁的垫脚石,不再是谁的附庸。
她要这万里江山,匍匐在她脚下。
她要那些负她、叛她、欺她之人,永堕无间地狱!
从今日起,大周七公主李妧己死。
活下来的,是注定要执掌自己命运,搅动天下风云的——女王!
“锦书,”她开口,声音己然恢复了平日的清脆,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更衣,梳妆。本宫要漂漂亮亮地,参加这场及笄盛宴。”
窗外,春光正好。
而她的人生的棋局,刚刚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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