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请安？杨珞瑶听到苏公公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像是三九天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这哪是恩典，分明是把她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里推！
锦书也吓傻了，等苏公公一走，就带着哭腔说：“采女，这可怎么办啊？天天去请安，那柳贵妃、林婉仪，还有那些看咱们不顺眼的，还不得变着法地折腾您？”
杨珞瑶坐在椅子上，手指冰凉。她何尝不知道这是龙潭虎穴？可皇上的口谕，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去。
“怕有什么用？”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们无非就是那几招，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只要咱们不接招，不行差踏错，她们也不敢明着把咱们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杨珞瑶带着锦书往坤宁宫去的时候，这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的。
果然，一进坤宁宫正殿，那阵仗就让她头皮发麻。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珠环翠绕，香气扑鼻。柳贵妃坐在皇后下首第一个位置，穿着一身正红宫装，艳丽逼人，看到她进来，那双凤眼就跟刀子似的剐了过来，毫不掩饰其中的厌恶和冷意。
林婉仪坐在稍远些的位置，穿着一身淡雅的月白裙子，正低头轻轻拨弄着茶杯盖，感受到杨珞瑶的目光，她抬起头，温婉一笑，那笑容挑不出一丝错处，却让杨珞瑶心里更沉了几分——咬人的狗不叫，这位才是真厉害。
其他妃嫔的目光也齐刷刷射过来，有好奇，有鄙夷，有看好戏的，跟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杨珞瑶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按照位份，老老实实跪在最后面，给皇后行了大礼。
皇后娘娘依旧是那副端庄温和的样子，叫了起，说了几句“姐妹和睦”的场面话。
可这平静没维持多久，柳贵妃就先发难了。她没首接点杨珞瑶的名，而是斜眼瞅着对面一个位份低的贵人，声音又尖又利：“如今这宫里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前凑，以为得了两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出身，配不配！”
那指桑骂槐的意思，满屋子的人都听得明白。
杨珞瑶垂着眼，盯着自己的鞋尖，只当没听见。
柳贵妃见她没反应，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更气，又冷笑道：“听说有些人，为了争宠，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连巫蛊厌胜那种脏东西都敢碰，真是晦气！”
这话就有点狠了，虽然没点名，但前两天她派人搜查长春宫后殿的事儿大家都有所耳闻。
皇后微微蹙眉，正要开口。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也顾不得满屋子的主子，首接跪倒在皇后面前，声音都变了调：“皇后娘娘！前朝……前朝出大事了！”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皇后脸色一肃：“慌什么！成何体统！说，什么事？”
那小太监喘着粗气，结结巴巴道：“是……是工部！工部杨侍郎……他……他督建的皇陵偏殿，昨日夜里突然塌了一角！还……还压伤了好几个工匠！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今天一早就在金銮殿上参奏杨侍郎贪墨工款、以次充好，督造不力，致使皇陵受损，是……是大不敬之罪啊！”
嗡——！
杨珞瑶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工部杨侍郎……那不就是她那个便宜爹吗？！
皇陵塌了？！我在深宫搞规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深宫搞规则最新章节随便看！这可是天大的罪过！搞不好就是要抄家流放的！
殿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各种目光再次聚焦到杨珞瑶身上，这一次，里面的意味可就完全不同了。刚才还只是嫉妒和鄙夷，现在，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怜悯，以及彻底的轻视。
完了！杨珞瑶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她在这后宫本就步履维艰，全靠着皇帝那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关注”勉强立足，如今她娘家出了这等塌天的大祸，她还有什么依仗？皇上还会多看她一眼吗？柳贵妃、林婉仪这些人，还会对她有任何顾忌吗？
果然，柳贵妃第一个笑出声来，那笑声又响又亮，带着说不出的畅快和恶意：“哎哟喂！本宫说什么来着？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就是个贪墨国帑、连皇陵都敢糊弄的蛀虫，生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怪不得心思那么多，手段那么脏，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她这话恶毒至极，首接把杨珞瑶和她父亲绑在了一块儿骂。
林婉仪也轻轻叹了口气，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声音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杨妹妹摊上这样的事，也真是……可怜了。只是这皇陵受损，乃国之大事，只怕……唉……”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意思，谁都懂——你爹完了，你也完了！
其他妃嫔也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杨珞瑶的眼神，彻底变成了看一个将死之人，或者一个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的可怜虫。
锦书站在杨珞瑶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来。
杨珞瑶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耳边是柳贵妃刺耳的笑声和林婉仪虚伪的叹息，还有那些毫不避讳的议论。她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承受着所有人的指点和嘲笑。
她甚至能感觉到，连皇后娘娘看她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复杂和疏离。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是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好不容易才从冷宫里挣扎出来，好不容易才在那一次次阴谋中保住性命，难道就要因为前朝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彻底被打落尘埃，甚至万劫不复吗？
她父亲若是倒台，她在后宫，就是无根的浮萍，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到时候，别说争宠，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坤宁宫请安是怎么结束的，杨珞瑶都不知道了。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行尸走肉般地跟着众人退出大殿。
走到宫门口，柳贵妃还特意停下来，等着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充满恶意地笑道：“杨采女，哦不，说不定很快就不是采女了……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杨珞瑶没有任何反应，径首从她身边走过。
回到长春宫后殿，关上门，锦书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采女！怎么办啊！老爷他……咱们可怎么办啊！”
杨珞瑶跌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喘不过气来。她原以为后宫的明枪暗箭己经够凶险了，却没想到，前朝的风浪，更能轻而易举地决定她的生死。
这祸事来得太快，太猛，让她毫无防备。
她该怎么办？坐以待毙？不，她不甘心！
可是，她一个失宠无依的深宫采女，又能做什么？去求皇上？皇上还会见她吗？就算见了，又会为了一个罪臣之女，拂逆前朝众议吗？
希望渺茫得几乎看不见。
杨珞瑶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
绝不能就这么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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