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珞瑶捏着那个冰凉的布偶，手心里的汗都快把它浸湿了。旁边的锦书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牙齿咯咯作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压着嗓子哭道：“采女……这、这是要咱们的命啊！谁这么黑心肝……”
“闭嘴！”杨珞瑶低喝一声，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她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着，像上了发条的陀螺。慌？怕？现在都没用！这东西就是个催命符，多拿在手里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
对方选在夜深人静时塞进来，目的再明显不过——要么是打算天亮前就来个“人赃并获”，打她个措手不及；要么就是逼她自乱阵脚，慌乱中处理布偶时被逮个正着。
不能扔，不能藏，更不能留着。
那……就只能让它“变个样子”了！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猛地窜进杨珞瑶的脑海。她眼神一厉，对锦书快速吩咐道：“去，把咱们之前攒的那点碎布头，还有你缝补衣裳的针线筐拿来！快！”
锦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手脚麻利地照做了。
杨珞瑶就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微弱月光，把那个写着生辰八字、插着兰花梗、缠着头发的恐怖布偶放在桌上。她先是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用朱砂写着字的布片完整地拆了下来，这玩意儿是关键“罪证”，得留着。然后，她把那些代表恶意的兰花梗和头发丝一根根取下来，用一块干净布包好，塞进袖袋。
眨眼间，刚才那瘆人的巫蛊娃娃，就变成了一个光秃秃、软趴趴的普通棉布口袋。
“采女，您这是……”锦书看得目瞪口呆。
杨珞瑶没空解释，她从那堆五颜六色的碎布头里飞快地挑拣出几块颜色鲜亮些的，又拿起针线。她的手很稳，穿针引线，动作快得几乎带出了残影。她在那光秃秃的布口袋上，飞快地绣起了东西。
不是什么复杂图案，就是几片歪歪扭扭的叶子，和一朵勉强能看出是花骨朵的简笔兰花。针脚粗糙，一看就是生手所为，但在这紧要关头，谁还管它好看不好看！
“锦书，听着，”杨珞瑶一边飞针走线，一边语速极快地交代，“等会儿我弄完，你就拿着这个，假装是咱们新做的、准备用来装香料的香囊半成品，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就说我见王嫔娘娘送的兰花好看，想学着绣个兰花样子，手艺不好，让你拿去找相熟的手巧宫女指点一下，明白吗？”
锦书先是懵，随即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奴婢明白！明白！”
很快，一个丑兮兮的、绣着拙劣兰花纹的布口袋就“诞生”了。杨珞瑶把它塞到锦书手里，又把之前那盆有问题的兰花搬过来，故意碰掉一小段无关紧要的枝叶，放在香囊旁边作为“参照”。
“现在，天还没亮，你悄悄出去，别走远，就在咱们长春宫后殿附近转一圈，若遇到巡夜的太监或者起夜的宫女，不必躲闪，大大方方走过去，要是有人问，你就照刚才的说。若是没人问……你就找个显眼但又不会太刻意的角落，比如那边回廊的栏杆上，把这香囊‘不小心’落在那儿！”
锦书心领神会，这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把潜在的“赃物”变成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的“破烂”，还要制造人证物证，证明这东西就是她们自己做的、没完工的普通玩意儿！
“奴婢懂了！”锦书握紧那个丑布囊，像是握着护身符，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溜出了房门。
杨珞瑶留在屋里，心依旧悬在嗓子眼。这一步棋走得险，万一对方不等天亮就发难，万一锦书被人撞见时露了馅……后果不堪设想。但她别无选择，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主动出击，才有可能搏出一线生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杨珞瑶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手心里全是冷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几声隐约的狗叫，然后是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游戏和多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天，快亮了。
就在杨珞瑶以为这一夜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太监尖细的呼喝声：“开门！快开门！奉贵妃娘娘口谕，搜查各宫，有宫人举报长春宫后殿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贵妃娘娘！”
来了！果然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这么首接！竟然是柳贵妃亲自出手？还是有人借了柳贵妃这把刀？
杨珞瑶心头狂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理了理衣衫，做出刚被惊醒的模样，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火把通明，映照着几张气势汹汹的脸。为首的是柳贵妃身边那个姓钱的嬷嬷，三角眼，吊梢眉，一脸刻薄相，身后跟着几个健壮的太监和宫女。
钱嬷嬷见到杨珞瑶，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杨采女，对不住了，贵妃娘娘凤体欠安，夜不能寐，查实有小人作祟，行巫蛊之事。有人亲眼看见赃物进了您这长春宫后殿，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说罢，也不等杨珞瑶回应，手一挥，那些太监宫女就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开始翻箱倒柜。
杨珞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扔得满地狼藉，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怕他们搜，她担心的是锦书！锦书回来了吗？那个布囊处理好了吗？
钱嬷嬷一双毒蛇似的眼睛在屋里扫视，最后，定格在了窗边那两盆兰花花。她走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忽然指着其中一盆，厉声道：“这花怎么回事？这花梗怎么像是被人新掰断的？”
来了！果然冲着兰花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在钱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钱嬷嬷脸色一变，眼神惊疑不定地看向杨珞瑶。
几乎同时，锦书也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还拿着那个丑布囊，一脸“惊慌”地对杨珞瑶说：“采女，采女！您让奴婢拿去请人指点的兰花荷包样子，奴婢……奴婢刚才不小心掉在回廊那边了，幸好被巡夜的刘公公捡到送回来了，他说……他说这活儿是得好好练练……”
锦书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屋里的人都听见。她把那个绣得歪歪扭扭的兰花布囊举在手里，旁边还有一小段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兰花断枝作为“参照”，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合理”。
钱嬷嬷看着那个丑得别致的“香囊半成品”，又看看一脸“懊恼”的锦书和面色“平静”的杨珞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接到密报，说巫蛊娃娃塞进了杨采女窗户，可如今搜了半天，屁都没搜到了，反而冒出个什么练手的丑荷包？这要是硬扯，岂不是显得贵妃娘娘无理取闹？
“嬷嬷，可搜到什么了？”杨珞瑶适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满和恰到好处的疑惑。
钱嬷嬷骑虎难下，搜，肯定搜不到了；不搜，话己放出去，脸面往哪搁？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道：“继续搜！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结果自然还是一无所获。
天光己经大亮，钱嬷嬷带着人，灰头土脸地走了，连句像样的场面话都没留下。
人一走，锦书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吓死奴婢了……采女，您真是神了！”
杨珞瑶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她扶起锦书，低声道：“还没完。这次没抓着咱们，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走到窗边，看着那两盆被翻弄得有些凌乱的兰花，眼神冰冷。这次是侥幸，靠着急智和一点运气躲了过去。但敌在暗，我在明，下次呢？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布偶到底是谁的手笔？是柳贵妃？还是有人借柳贵妃的刀？那盆有问题的兰花，王嫔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长春宫，真是龙潭虎穴。而经过这一夜，她杨珞瑶，算是彻底被卷入了这后宫争斗的漩涡中心，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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