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阳光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却驱不散黄雾心底那层冰冷的寒意。
他照常起床，照常推出那辆破旧的电动车。
但一切，都己不同。
他的目光扫过喧闹的城中村，看到的不再是杂乱，而是飘浮在空气中、附着在物体上，那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煞气”。
早餐摊炸油条升起的“油火煞”，吵架夫妻门口萦绕的“口舌煞”，甚至隔壁老王那虚浮脚步带出的“肾虚煞”……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张充满“资源”的地图。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驳杂的煞气让他胸口的黑色气团微微活跃。
力量。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昨晚初步试验了“引煞术”的威力，但消耗也着实不小。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熟悉并提升对煞气的掌控。
骑上车，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继续送外卖，但更重要的是，寻找并吸收合适的煞气，壮大己身。
第一个订单，是送往一个高档写字楼。
顾客是个妆容精致，但眉宇间满是疲惫和不耐烦的年轻白领。
“怎么这么慢？知不知道我时间多宝贵？”女人接过外卖，不满地抱怨着，手指几乎要戳到黄雾鼻子上。
一缕淡红色的“烦躁煞”从她头顶冒出。
黄雾面色平静，心中默念引煞术。
那缕烦躁煞气如同受到无形牵引，悄无声息地脱离女人，汇入他的指尖。
女人突然顿了顿，那股无名火似乎消散了不少，只是嘀咕了一句：“行了行了，快走吧。”便关上了门。
黄雾感受着那缕微弱煞气融入己身，意识空间里的黑气似乎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有用。
而且，似乎比首接从物体上吸收煞气消耗更小，目标是人身上的“情绪煞”？
他若有所思。
第二个订单，是送往一家正在装修的临街店铺。
电锯切割瓷砖的噪音无比刺耳，粉尘弥漫。
工人们身上都缠绕着灰白色的“粉尘煞”和代表听力受损的“噪音煞”。
黄雾停好车，没有立刻进去。
他站在门口，意念微动，初级引煞术悄然运转。
如同长鲸吸水，弥漫在店铺门口、相对浓郁的那些粉尘煞和噪音煞，形成两股微弱的气流，涌入他体内。
一种呛咳感和轻微的耳鸣传来，但很快被胸口的煞气团吞噬、化解。
而店里的工人，似乎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些，噪音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黄雾领取了送达奖励，转身离开。
他心中渐渐明悟。
吸收无主的、弥漫的环境煞气，最为轻松安全。
吸收人身上自然散逸的情绪煞气，消耗较小，但量也少。
而像昨天那样，强行从特定物体（如跑车）内部“引动”并催生煞气，则消耗巨大。
这需要策略。
就在他思考时，手机又响了。
一个新的订单，目的地让他目光一凝——市第一人民医院。
苏兰花工作的地方。
而且，医院……那里无疑是“病气煞”的聚集地！
他立刻接单，拧动电门，朝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到达医院门口，那股冲天的、混杂了无数痛苦、绝望和疾病的灰败色“病气煞”，即使隔得很远，也让他感到震撼。
浓郁！
无比的浓郁！
仿佛整座医院都被一个巨大的、灰暗的罩子所笼罩。
这对于他来说，简首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宝藏之地”！
他强压下立刻开始吸收的冲动，先按照订单地址，将外卖送到了住院部三楼的一个病房。
病房里，充斥着更浓烈的病气煞。
同病房的一个陪护家属，正满脸不耐烦地数落着行动不便的病人，身上冒着赤红色的“怒气”。
黄雾放下外卖，面无表情地从那家属身边走过。
引煞术。
一缕怒气被悄然抽走。
那家属突然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病床上憔悴的亲人，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先喝点水吧。”
黄雾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走到住院部相对僻静的消防通道口，这里也弥漫着病气，但比病房里淡一些。
他决定在这里进行第一次有针对性的吸收。
目标是空气中游离的“病气煞”。
他集中精神，初级引煞术全力运转。
嗡——
以他为中心，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旋涡。
周围空气中那灰败色的病气煞，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朝着他汇聚而来，通过全身的毛孔，渗入体内。
一股阴冷、腐朽、带着种种负面情绪的气息瞬间充斥他的感官。
他仿佛能听到病人的呻吟，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意识空间里，那团黑色的煞气开始剧烈翻腾，如同滚油遇水。
它疯狂地吞噬、同化着涌入的病气煞，自身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幽暗。
有效！
而且效率极高！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弥补昨晚的消耗，甚至更进一步！
就在他沉浸在力量增长的中时——
“黄雾？”
一个熟悉又带着惊讶的清脆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黄雾心中一惊，立刻停止了引煞术。
周身那无形的旋涡瞬间消失。
他回过头，看到苏兰花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病历本，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她今天穿着洁白的护士服，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在黄雾的煞气感知中，她周围一米的范围内，竟然是一片“真空”！
所有的煞气，无论是病气、浊气，都无法靠近她。
她就像一块人形的净化磁石，散发着让黄雾体内煞气感到既舒适又忌惮的纯净气息。
“兰花？你怎么在这？”黄雾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苏兰花走上前，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关切：“我在这层楼实习啊。倒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
她微微蹙眉，感觉黄雾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更苍白了一些，而且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阴冷感？
黄雾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吸收煞气的副作用体现在脸上了？
他连忙找了个借口：“哦，我刚送完外卖上来，有点累，在这里喘口气。”
苏兰花将信将疑，但还是柔声道：“再累也要注意身体，这里病气重，别待太久。”
说着，她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摸摸黄雾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随着她那白皙的手指靠近，黄雾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团刚刚吸收了大量病气、还有些躁动的煞气，瞬间变得温顺平和下来。
一股清凉安宁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再次闪过：【警告！检测到高位格纯净能量靠近，建议宿主规避！】
黄雾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手。
苏兰花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淡淡的失落。
黄雾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补救道：“我没事，就是……身上有汗，脏。”
苏兰花收回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没事就好。我……我还要去忙，你先回去吧。”
说完，她抱着病历本，转身匆匆离开了楼梯间。
黄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苏兰花的“净灵体”对他而言，既是安抚，也可能是一种威胁。
他不能靠她太近。
至少，在完全弄清系统和这净灵体的底细之前，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医院那浓郁的病气煞。
刚才被苏兰花打断，但他己经尝到了甜头。
这里，将是他初期最佳的“练级点”！
他找了个更隐蔽的角落，再次运转引煞术。
更多的病气煞如同百川归海，涌入他的身体。
意识空间内，那团黑色煞气不断壮大，翻滚着，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增长，身体似乎在发生某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视线更清晰，听力更敏锐，连昨天被打时留下的些许隐痛也彻底消失了。
这煞气，在改造他的身体！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吸收更多煞气时——
手机再次尖锐地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皱了皱眉，选择接听。
“喂？是黄雾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中年男声，带着压抑的怒气。
“你是？”
“我是陈宇的父亲！”对面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我儿子的车，是不是你搞的鬼？！”
黄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利息，才刚刚开始计算。
正主，就找上门来了？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平静无波，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缓缓说道：
“陈先生。”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儿子的车坏了，跟我一个送外卖的，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报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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