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栀子小院，笼着一层浅金色的夕阳。夏星眠攥着两杯还冒着凉气的奶茶，脚步比平时快了些——今天是他在画室兼职的第一天，发了两百块日结工资，第一反应就是绕到巷口那家网红奶茶店，买了陈芳菲爱喝的“茉莉奶绿”，少糖少冰，和他自己的“珍珠奶茶”一起，揣在保温袋里往回赶。
推开门时，陈芳菲正坐在石桌旁翻着一叠纸，浅青色的裙摆被夕阳染得带点暖调，手里捏着支银色钢笔，时不时在纸上划两下。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眼，目光落在夏星眠手里的保温袋上，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石桌的空位：“坐吧，刚晾了柠檬水。”
“陈小姐，我给你买了奶茶！”夏星眠把保温袋放在桌上，献宝似的拿出那杯茉莉奶绿，吸管插好递过去，眼里亮着光，“我问过店员，说少糖少冰最适合夏天喝，你尝尝？”
陈芳菲接过奶茶，指尖碰了碰杯壁的凉意，却没立刻喝，只是放在石桌的角落，对着夕阳的方向。“谢谢，等会儿再喝，现在有点热。”她说着，又低下头，继续翻手里的纸——夏星眠凑过去看了眼，是几张空白的租房合同，边角还没裁齐，显然不是急着要整理的样子。
夏星眠手里的珍珠奶茶，突然没那么甜了。他捏着吸管转了两圈，还是没忍住，小声提议：“陈小姐，今天影院新上了部喜剧片，评分挺高的，晚上我请你去看好不好？看完我们还能去吃巷口那家烧烤。”
他说这话时，心跳比平时快了些，眼睛盯着陈芳菲的侧脸，等着她点头。可陈芳菲只是翻了页合同，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语气平淡：“不了，我今晚要整理租房合同，明天有个租客要来看房，得提前准备好。”
“可是……”夏星眠还想再说，比如“合同明天整理也来得及”，可看着陈芳菲垂眸翻合同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陈芳菲不喜欢被人勉强，只能攥着奶茶杯，小声应了句“好，那你别太累了”。
那天晚上，夏星眠坐在房间里画画，总忍不住往客厅瞟——陈芳菲还在石桌旁“整理合同”，可他好几次瞥见，她只是拿着笔发呆，目光落在院角的栀子花丛上，一动不动。那杯茉莉奶绿，就放在她手边，首到夕阳完全沉下去，杯壁凝出的水珠打湿了石桌，也没见她喝一口。
第二天早上，夏星眠起得早，想给陈芳菲煮点粥，拉开冰箱门时，却愣在了原地——冰箱的中层隔板上，摆着好几样没拆封的零食：左边是盒包装精致的黑巧克力，标签上印着“周砚舟送”，日期是上个月；中间是袋进口饼干，袋口贴着张便签，写着“沈遇白留”，字迹有点眼熟，胡吉拍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是之前那个失恋的设计师；右边居然还有罐蜂蜜柚子茶，瓶盖的贴纸没撕，上面画着把吉他，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清辞送的——这些东西，都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包装完好，连一点被拆开的痕迹都没有。
而他昨天买的那杯茉莉奶绿，正斜斜靠在这些零食旁边，杯盖没打开，冰块早就化了，杯壁上的水珠把旁边的巧克力盒浸得有点潮。
夏星眠的手僵在冰箱门把手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下，有点疼。他想起前几天晚上，自己靠在陈芳菲肩上哭时，她拍着他后背的动作；想起她递给他热汤时，那句“哭完就好了”；想起她答应和自己处对象时，那句“别后悔”——这些画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好像都裹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看着暖，却碰不到真实的温度。
“找什么呢？”陈芳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洗漱完，头发还带着点湿意，手里拿着条干毛巾擦着。
夏星眠赶紧关上冰箱门，转过身时，眼眶有点红。他盯着陈芳菲的眼睛，想问“这些零食都是前租客送的吗”，想问“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带着颤音的质问：“陈小姐，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陈芳菲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冰箱门上，又转回来看着夏星眠，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依旧平静：“大家都是成年人，开心就好。”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夏星眠心上。他想反驳，想说“我不是只想和你‘开心就好’”，想说“我是认真喜欢你的”，可看着陈芳菲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她从不主动给他发消息，从不和他聊未来，甚至很少在他面前笑出声，可他因为喜欢，总在给自己找借口：“她只是慢热”“她只是受过伤”“她会慢慢喜欢我的”。
可此刻冰箱里那些没拆封的零食，还有那句“开心就好”，像一面镜子，把他所有的自我安慰都照得粉碎。
陈芳菲没再说话，擦完头发，把毛巾搭在阳台的晾衣绳上，转身走进了厨房。夏星眠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冒出一个不敢深想的念头：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她众多“租客”里的一个，和周砚舟、沈遇白、顾清辞没什么不同，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夕阳又慢慢爬上来，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夏星眠攥了攥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没觉得疼——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放弃，哪怕心里己经有了答案，也想再等等，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来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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