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会议上，烛火将龙朔的影子拉得狭长。他将一叠“证据”掷在案上，纸页散落，最上面是张模糊的画像——画中女子与枫溪浣有七分相似，却身着蔡京余党的服饰。
“这是属下查到的，”龙朔声音冷得像冰，“你失踪期间，有人见过‘枫溪浣’与拓跋烈密谈，而这枚从叛贼营中搜出的玉佩，与你凝光镯的纹样隐隐契合。”
枫溪浣看着那所谓的“证据”，指尖冰凉。她想解释画像模糊、玉佩只是巧合，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一片疲惫的死寂。连日来的辩解、小心翼翼的靠近，在他一次次的质疑与猜忌面前，都成了徒劳。
“你若不信，我说再多也无用。”她缓缓起身，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龙朔，我找你，是念着灵魂深处的羁绊，是感激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可如今，我只觉得可笑。”
她抬手摘下腕间的凝光镯，轻轻放在案上，那枚藏着兵符、承载着身世的墨玉，此刻竟轻得像一片羽毛：“兵符我给你，昭阳公主的身份我也可以不认。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龙朔瞳孔骤缩，心口猛地一窒。他预想过她的辩解、她的愤怒，却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放手”。看着她转身时决绝的背影，那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她，指尖却在半空僵住——心底的怀疑如毒藤蔓延，提醒他这或许是她欲擒故纵的伎俩。
“不必。”他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愈发狠戾，“兵符本就该归朝廷，你若真无歹心，便留在营中，安分守己。”他刻意加重“安分守己”西字，眼底的冰冷像刀子，割裂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温情。
枫溪浣没有回头，只是脚步顿了顿，声音轻得近乎叹息：“不必了。我会带着忠勇军离开，从此，你我再不相欠。”
那夜之后，枫溪浣便开始整顿忠勇军，不再踏入龙朔的军帐半步，也不再看他一眼。雁非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她常常独自站在营外的山坡上，望着远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荒芜——她以为重逢是救赎，却没想过是更深的凌迟。
而龙朔，表面上对她的离去漠不关心，暗地里却加派了人手，一边调查她的身世，一边监视她的动向。探子回报，枫溪浣从未与任何可疑之人接触，甚至在得知龙氏祖宅的往事时，偷偷抹过泪；林忠为证她清白，甘愿自囚于忠勇军大营，拒绝任何探视。
这些细节像针，密密麻麻刺着龙朔的心。深夜，他又拿出那枚定位器，掌心的伤口早己结痂，却仍隐隐作痛。他想起她摘下凝光镯时的决绝，想起她眼底的死寂，心底的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或许，他真的错了？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诏狱的酷刑、家族覆灭的恨意吞噬。他不能错！一旦认错，那些因他的疯狂而死去的人、那些日夜承受的绝望，都成了笑话。他猛地将定位器砸在地上，金属碰撞的声响刺耳，如同他此刻扭曲的心境。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他变得愈发狠厉。不仅下令封锁青石镇，禁止忠勇军随意出入，还故意在战场上避开与枫溪浣的部队配合，任由她的人陷入险境。下属劝阻，却被他厉声呵斥：“凡与她有关者，皆不可信！”
他看着枫溪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看着她为了保护部下而负伤，心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可脸上却依旧是冰封的冷漠。他甚至暗中散布流言，说枫溪浣手握兵符却心怀不轨，意图谋反。
枫溪浣听闻流言时，正在为伤员包扎伤口。她只是淡淡一笑，眼底却再无半分波澜。心己经死了，再多的伤害，也不过是麻木罢了。
而龙朔，在一次次的“自我催眠”与“狠厉伪装”中，彻底坠入了黑化的深渊。他的眼神越来越阴鸷，手段越来越残酷，身边的人都敬而远之。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对枫溪浣的伤害，都是在对自己凌迟——他亲手推开了唯一能救赎他的人，将自己困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再也找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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