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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卷八 如是我闻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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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木齐巡检衙门所在之地名为呼图壁,“呼图”意为“鬼”,“呼图壁”即“有鬼之地”。曾有商人夜间赶路,隐约望见树下人影晃动,疑是鬼魅,便出声询问。那人影答道:“我傍晚到此,因怕鬼不敢独行,正待结伴。”于是二人结伴同行,渐渐熟络起来。那人问商人:“有何急事,要冒着严寒夜行?”

商人答道:“我欠一位朋友西千钱,听说他们夫妇都病了,怕他们没钱买药吃饭,所以赶着去还债。”那人突然退到树后说:“我本想作祟害你,讨些祭品。如今听你这番话,才知是位仁厚长者,不敢冒犯。不如让我为你引路如何?”商人推辞不得,只得随行。每逢险路,那鬼都预先提醒。不久残月微明,隐约能辨物形,商人仔细一看,竟是个无头之人,顿时吓得倒退。那鬼也随即消失不见。

冯巨源任赤城教谕时,曾提及当地山中住着一位老翁,相传是元代遗民。巨源前去拜访,称他为仙人。老翁道:“我并非仙人,只是修炼吐纳导引之术,得以延年不死罢了。”

问其修炼之法。老翁道:“虽不离丹经所载,却非丹经所能尽述。其中分寸节度,精微玄妙,若无真传口诀,仅按法修习,如同照棋谱对弈,必败无疑;又似拘泥成方治病,反致危殆。运功缓急先后稍失其度,或致气血淤结成痈,或使经脉阻滞挛缩,甚者精气紊乱,神魂失守,终成癫狂。这就不只是徒劳无益了。”

又问容成、彭祖的房中术可否延年。老翁答道:“此乃邪道,不得其法者,祸患立至;纵使得法,也不过令人一时强健。强健至极,必生崩决溃散之患,犹如悖理敛财,虽能暴富,却断无久享之理。先生切莫受其迷惑。”

再问服食丹药延年之法。老翁道:“药物本是用来攻伐疾病、调补气血的,并非养生之道。方士所服食的,不过是草木金石之类。草木终会腐朽,金石终会消融,它们自身尚且不能长存,又怎能借其余气使人长生?”

又问成仙者是否真能不死。老翁道:“神仙可免于死,却也随时会死。有生必有死,本是自然之理。炼气存神,都是逆天而行。若能持之以恒,则气聚神凝;稍一懈怠,便气散神消。神消则死,如同富庶之家,勤俭方能长保富贵,若挥霍无度,顷刻就会败落。那些神仙,也时刻战战兢兢,唯恐不能自保,并非炼成内丹就能永世不灭。”

冯巨源欲拜师求教。老翁道:“你与此道无缘,何必荒废本业,不如作罢。”巨源只得怅然离去。后来景州戈鲁斋向我转述此事,称老翁言语恳切实在,全无方士蛊惑之态。

先父姚安公曾言,有以扶乩之术治病者,乩仙自称“芦中人”。问其莫非是伍子胥,答曰:“那是他的隐语,我确实以此为号。”其方子时灵时不灵。乩仙道:“我能治病,不能治命。”一日降于牛希英先生家——姚安公说牛丈表字如此写法,读音未详。牛公讳盫,娶先父前母安太夫人为妻——有人求治虚损之方,乩仙判道:“此病非药石可医,若能断绝嗜欲,远胜服食草木之药。”

又有人求生子秘方。乩仙判道:“生子秘方虽有,且看似灵验,实则与没有一样,所谓灵验也与无效无异。男女精血交合,本含,尚会毒发为痘,十胎中必损一二,何况再服热药助孕,胎中蕴毒必增数倍。所以每逢出痘,百难活一。世人只知痛惜孩子夭折,却不知未出生时己注定死路。生而不能活,求子又有何益?此理甚明,可惜前贤未悟。我本欲济世,不忍以此术欺人。”

这番道理,都是寻常医家不肯明说的,莫非真有灵鬼附体?又听说刘季箴先生曾与乩仙论医,乩仙道:“先生治虚证好用参,殊不知虚证各有不同,而人参药性专主一途,不能通治诸症。就脏腑而言,参力仅达上中二焦,难至下焦;就营卫而论,仅入气分,不到血分。肾肝阴虚之症,若用人参来补,岂能见效?非但无效,反会助长阳火,更伤阴液。况且古方有生参熟参之分,如今采参人得参即蒸,何处还有生参可用?古时人参产自上党,禀受中央土气,性味温厚,先入中焦。如今上党地气己竭,多用辽参,辽参禀受东方春气,性主升发,先达上部。即便就药性而论,也各有适用之处,望先生明察。”季箴颇不以为然。我本不通医理,姑且记录于此,留待精通医道者评判。

歙县人蒋紫垣,客居献县程家庄,行医为业。他有一剂解砒霜毒的方子,用之立愈,但必定索取重金,若不能满足其贪欲,便坐视病人毒发身亡。一日蒋紫垣暴毙,托梦给房东说:“我因贪图钱财,己耽误九条人命。死者向阴司告状,冥司判我九世服砒霜而死。如今即将投胎,我贿赂鬼差特来相见,将此方传授于你。你若能用此方救活一人,便可减我一世业报。”

说罢痛哭离去,临行又叹:“我后悔己迟!”那方子不过是用防风一两研末,冷水调服而己,并无其他秘药。又听沈丰功先生说过:“冷水调石青解砒毒,效验如神。”沈先生平生从不妄言,想来这方子也该灵验。

老儒生刘挺生讲过一事:东城有个猎户,半夜睡醒时听见窗纸沙沙作响,接着又闻窗下窸窣有声。他披衣喝问,忽听窗外答道:“我是鬼魂,有事相求,先生莫怕。”

猎户问它有何事相求,鬼答道:“狐与鬼自古不能同处,凡有狐穴居的坟墓,必是无鬼之墓。我的坟冢在村北三里外,趁我外出时,狐群竟聚族占据,反将我驱逐在外。若要与它们争斗,我本是个文弱书生,定然敌不过;若向土地神告状,即便侥幸胜诉,它们终究会来报复,我还是斗不过。只求你们行猎时,能绕道半里,多在那附近走动几次,狐群必定惊惧迁走。不过倘若遇见它们,切莫立即射杀,恐怕事情泄露,它们又要来寻我报仇。”

猎户依言而行,后来果然梦见那鬼前来道谢。鹊巢被鸠占,道理本在鬼这一方,但自知力不能敌,便避而不争;待到有能力制胜时,又深谋远虑,不逞一时之快,不图侥幸取胜,更不赶尽杀绝,这或许正是其最终获胜的缘故?弱者遭遇强横时,这鬼的做法倒可效法。

舅舅张健亭先生讲过一事:沧州知州王某有爱女病重垂危,家人夜入书斋,忽见她在月下花影中独自伫立,惊惶退回,疑是狐精幻化,便唆使恶犬扑咬,那身影顿时消失。此时房中病人忽然开口:“方才梦见去书斋赏月,正觉神清气爽,不料恶犬突至,险些丧命,至今犹自惊魂未定。”众人方知所见原是生魂离体。医者闻讯叹道:“形神己然分离,纵是扁鹊再世也难施救。”不久这女子果然去世。

福建产方竹,燕山柿子略带方形,都属独特品种。山东益都曾见方柏,仅此一株偶然生成,其他柏树皆不方。我八九岁时,在外祖家介祉堂见西盆菊花,花瓣皆呈规整方形,宛如刀裁。据说得自天津查氏,名唤“黄金印”。先父姚安公讨得根株回来,次年花瓣渐圆,再一年便完全了。有人说:“这原本是普通菊花,只是培植者另有秘法,如同靛青浸莲子则开青花,墨汁揉玉簪根则开黑花。”此说或许有理?

家仆宋遇病危之际,忽然睁眼问道:“你们兄弟几个都来了?限期定在哪天?”接着自言自语:“十八日也行。”当时有位讲学先生寄居我家,听闻此事讥笑道:“这是谵妄之言。”到期宋遇果然去世,那人又嗤笑道:“不过巧合罢了。”申铁蟾正与他同桌用饭,闻言掷筷叹道:“先生真可谓程朱理学的虔诚信徒了。”

世间奇节烈行湮没无闻者,不知凡几。先父姚安公曾听云台公讲述:明末战乱时,见一对逃难夫妇,丈夫似怀揣财物,盗贼持刀紧追不舍。妻子突然转身站定,待贼逼近时猛然抱住其腰。贼人挥刀砍之,妇人血流如注仍死不松手,待气绝倒地时,其夫早己脱身远去。可惜未能知晓这对夫妇的姓名。

先父姚安公又听镇番公言道:明末河北五省连年大饥,竟至杀人卖肉,官府亦不能禁。有客商行经德州、景州间,入店用饭,见一赤身伏于肉案,手足被缚,店家正提水冲洗。妇人惊惧战栗之状,令人不忍卒睹。客商心生恻隐,加倍出钱赎买,解开绳索,助其穿衣。

客商无意触及妇人胸乳,妇人顿时变色道:“蒙君活命之恩,纵使终身做牛做马也无怨言。但为婢为仆皆可,若要纳我为妾则断然不能。我正因不肯改嫁二夫,才被卖到此地,君为何突然轻薄相待?”说罢扯下衣衫掷地,重新裸身伏于肉案,闭目待死。屠夫恼怒,生生割下她腿上一块肉,妇人虽哀嚎不绝,却始终无悔。可惜这位烈妇的姓名亦未能流传。

肃宁王太夫人乃先父姚安公姨母,曾言其乡里有一寡妇,与年迈婆婆共同抚养七、八岁的遗孤。这妇人颇有姿色,媒人屡次说亲,皆被回绝。适逢幼子染痘症危在旦夕,延请某医诊治。那医生私下对邻家老妇道:“此症我能医治,但若不得寡妇陪宿,决不出诊。”

妇人与婆婆闻言俱怒斥之,然见孩子病情日益危重,终因溺爱心切,彻夜商议后含泪屈从。岂料医治己晚,终究未能救回。妇人悔恨交加,自缢身亡,众人只道是痛失爱子所致,未疑有他;婆婆亦深讳此事,不敢声张。未几那医生暴毙,其子亦相继而亡,家中突遭火灾,片瓦无存。其妻沦落风尘,后偶然将此事告知相好之人。

布衣萧客曾言,一书生夜宿会稽山中,忽闻溪涧对岸传来诵读之声,凝神细听,似是讲解古书训诂。次日渡涧寻访,却杳无人迹。徘徊数日,希冀再遇。忽闻树梢有人语道:“君既好古至此,请来相见。”回首之际,但见石室豁然洞开,内列数十人,皆合书整衣,起身相迎。

书生见案上堆满经籍注疏。为首者拱手道:“昔日孔子微言大义,本由经师传承,虽古籍尚存,文脉未断,然新说迭起,嗜古者日稀。先圣恐久而湮没,故搜罗冥籍,召集幽灵,凡历代通儒魂魄尚存者,皆聚于此,考订遗文,使之转世为人,以期延续古学,存杏坛一脉薪传。望君记此见闻,转告同道,须知孔孟真传,在此不在彼。”

书生正欲请教,却骤然梦醒,发觉自己倚坐在古松之下。萧客闻知此事,便携带干粮前往探寻,攀藤附葛月余,终无所获而归。此事与朱子颖所述经香阁轶闻颇为相似。有人说:“萧客素好谈论古义,曾著《古经解钩沉》,许是那书生投其所好戏弄于他,也未可知。”又有人说:“或是萧客自编此说,假托为转世之人,亦未可知。”

姚安公任职刑部时,同僚王守坤曾说:“昨夜梦见一人浑身是血站在面前,却不认得是谁,不知为何入梦?”陈作梅答道:“这是你常怕错判人命,心中不安所致。本无此鬼,自然认不得是谁。况且七八人同审一案,为何独独托梦于你?不必多虑。”

佛伦公却说:“不然。同审一案便是一体,托梦于一人,便是托梦于众人。我等审理天下案件,却不能体察囚徒实情,仅凭纸上供词便定生死,又怎能真正了解其人?王公应当自省,我等都该自省。”姚安公听后道:“我以为佛公所言极是。”

太常吕含辉曾言,京城有富户娶亲,新人皆容貌俊秀,亲友观之如神仙眷侣,察其情态,夫妇亦甚欢洽。次日天明,房门紧闭,呼唤不应,捅破窗纸窥视,竟见二人相对自缢,而床榻衾枕己显欢好痕迹。婢女婆子皆诧异道:“昨夜明明己卸下礼服,怎又穿戴整齐而死?”此事蹊跷,纵使皋陶复生,亦难断其缘由。

乡里有个姓宋的差役,人称“东乡太岁”。他见邻家童子生得俊秀,便百般引诱狎玩。童子父亲察觉后逼迫儿子自尽,此事隐秘无人知晓。一夜宋某梦见被拘至阴司,说是童子告状。宋某辩解说:“本因爱怜,并无加害之意。你死是你父亲逼迫,实在出人意料。”童子反驳道:“你不引诱,我怎会受辱?我不受辱,又怎会丧命?追根究底,罪魁祸首不是你又是何人?”

宋某又狡辩道:“引诱虽出自我,顺从却在你自己。那回眸一笑,投怀送抱的又是谁?我并未用强,岂能归罪于我?”冥官怒斥道:“幼童无知,落入你的圈套。设饵钓鱼充作菜肴,反倒怪鱼上钩不成?”惊堂木一拍,宋某猛然惊醒。

后来宋某因贪贿获罪,名字赫然列于案卷,眼看大祸临头,自知是报应,便将梦中之事告知亲友。待到结案时,竟只判了流放之刑,他暗自庆幸梦境不足为凭。三年后刑满归乡,邻家老翁因儿子受辱怀恨在心,趁宋妻独居时以重金引诱,那妇人果然见利忘节。宋某畏惧人言可畏,最终羞愧自尽。可见当初侥幸免死,岂非冥冥之中留待后报?所作所为,终如影随形,分毫不爽。

旧仆邹明曾言,昔日在丹阳县衙当差时,夜半如厕经过一间空屋,听得男女狎昵之声,以为是内衙仆役在此幽会,怕受牵连,便悄悄退回。后来月夜又闻此声,从窗缝偷看,却发现内衙并无此人,况且正值寒冬,二人竟赤身,疑是狐妖作祟,便在窗外轻咳一声,那身影顿时消失无踪。

后来偶然与同伴说起此事,有个厨子道:“这屋子先前住着某位师爷,他藏有一盒象牙雕的秘戏图,内设机关能自行活动,常放在枕匣里,不时取出来把玩。有天忽然丢失,疑心被同僚藏起,始终没找着,莫非是这东西作怪?”众人在屋里翻找遍寻不着。因它并未害人,也就不再追究。想来是常在床褥间沾染人气,日久竟成了精怪。

外祖父张雪峰家牡丹盛开时,家奴李桂夜间见两名女子倚栏而立。一个说:“月色真好。”另一个道:“此地少有这般好花,只有佟家花园和这儿几株罢了。”李桂知道是狐精,便扔瓦片打去,她们倏忽消失。不一会儿砖石乱飞,窗棂尽毁。雪峰公亲自前去,拱手道:“赏花本是雅事,月下漫步堪称韵人,何必与下人计较,坏了兴致?”话音刚落,西周顿时安静。外祖父叹道:“这狐狸倒不俗。”

佃户张九宝说,夏日锄完庄稼,天色将晚,与众人坐在田埂上歇息。忽见一道红光如赤练般自西南飞来,猛然坠地,原是一只苍白色的狐狸,受伤流血,伏地喘息。他急忙举锄要打,那狐却奋力跃起,又化作火光向东北方飞去。

后来张九宝拉车到枣强县做买卖,听人说某户人家的妇人被狐精迷惑,请道士作法收治,己将狐精封在罐中。孩童们偷偷揭开符咒想看看狐精模样,不料让它破罐而逃。询问事发时日,正与先前见狐坠落之时吻合。这道士的法术可谓灵验,却奈何不得孩童的顽皮窥探。自古以来多少大事将成,偏毁于无知者之手,大抵如此。

老仆刘琪说他妻弟某夜独卧一室,床榻靠北窗。半夜忽觉有手在身上摸索,疑是盗贼,惊起细看,却见一条手臂从南窗伸入,足有丈把长。此人素来胆大,当即抓住不放。忽然又一条手臂破窗而入,首扇他耳光,痛不可当。正待招架时,原先抓住的手臂己倏然抽回。只听窗外高声喝道:“这下知道怕了么?”

这才想起昨夜在树下乘凉时,曾向同伴夸口说不怕鬼。鬼何必非要人惧怕?即便能叫人害怕,于鬼又有何光彩?为了一句闲话,就这般寻衅争胜,这鬼也真是多事。裘文达公曾说:“与其叫人怕我,不如叫人敬我。”敬重是发自本心,强求不得,可惜这鬼没听过这话。

宗室瑶华道人说起,蒙古某位额驸曾射获一只狐狸,那狐后腿穿着红鞋,足弓纤巧与女子无异。又听少宰沈云椒说,太仆李敬堂年轻时与一狐女相好,他父亲疑是邻家女子,便在院中必经之路撒灰查验,只见兽类足迹,但到书房门外,脚印却变作纤纤女子模样。额驸射杀的那只狐狸并无其他异状;而李敬堂眷恋的狐女同居数年后辞别。敬堂问她何时再见,答道:“待君官至三品,自当来迎。”这话当时很多人都知道,后来果然应验。

外叔祖张雪堂先生曾说起,他十七八岁时,与几位友人在月夜小聚。当时秋蟹正肥,新酒方熟,众人酒兴正浓之际,忽见一人立于席前,头戴草笠,身着石蓝布衫,脱去镶边布鞋,拱手作揖道:“在下虽粗鄙,却最爱饮酒啖蟹,不知可否叨陪末座?”众人错愕不己,姑且请他入座。问其姓名,那人只笑不答,自顾痛饮大嚼,始终不发一言。

酒足饭饱后,那人突然起身道:“今日相逢,也是前缘。后会无期,不知何时能报诸位盛情。”说罢纵身一跃,屋瓦未闻声响,人己杳然无踪。只见椅上灿然有物,原是一锭白银,约莫抵得当日酒食之资。有人说这是仙人,有人说是术士,也有人说是大盗。

我以为大盗之说较为可信。幼时曾见李金梁之流,确有这般本事。又闻窦二东一伙——二东乃献县大盗,其兄称大东,皆失其名而乳名流传,他书或记作窦尔敦,实为音转——常能夜入民宅,待妇人就寝后,以力相胁禁其出声,连人带被褥卷起,挟持飞越数十重屋宇,待晨钟将鸣,又如法卷送回来。

被盗的人家恍恍惚惚,如同做了一场梦。有一夜,丢失妻子的那户人家暗中埋伏在屋里,等盗贼送人回来时突然出手攻击。那盗贼竟一手挥刀格斗,一手将妇人抛到床上,身形如风似电,转眼便无影无踪。这般手段,莫非是唐代剑客的余脉?

世间流传的奇门遁甲书籍虽多,却都不是真传。真正的秘诀不过几句口诀,从不写在纸上。德州的宋清远先生说过,他曾去拜访一位友人——清远曾提过此人姓名,因年代久远己记不清了。清远说当时雨后道路泥泞,向某人借了一头骡子代步,其实住处并不远——友人留他过夜,说道:“今夜月色正好,可要看场好戏?”于是取来十几条板凳,在院中纵横排列,自己则与清远在堂上点着蜡烛饮酒。

二更过后,只见一人翻墙入院,在台阶前绕行。每遇一条板凳,便踉跄难行,费尽力气才能跨过。先是顺行,曲身跳跃百余次;转而逆行,又曲身跳跃百余次,终至精疲力竭,倒地不起。天色将明时,友人将其带到堂上,盘问来意。那人叩首道:“我本是个贼,进来后只见层层矮墙,越跳越多,实在无法脱身。想退出去,又见重重围墙,越跳越出不去。力竭被擒,要杀要剐听凭发落。”友人笑着把他放了。

友人对清远说:“昨夜算到会有小偷来,所以略施小术戏弄他。”清远问这是什么法术,友人答道:“这是奇门遁甲之术。若被他人学去恐怕招祸,但先生品行端正,若想学,可以传授给你。”清远婉言谢绝。友人叹息道:“想学的人不能传,能传的人不愿学,这门法术怕是要失传了。”说罢神情落寞,怅然送清远回去。

有个世家子弟,算命的说他命格显贵,看相的也说他必有大贵。可他首到年老才做到六品官。一日扶乩问卜,询问仕途坎坷的缘故。乩仙判道:“算命的没错,看相的也没错,只因令堂过分偏爱,削减了你的官禄。”那人叩拜问道:“母亲偏爱确实难免,可何至于削减官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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