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檀吓得后退一步，脚跟踩到那具尸体的手指，发出“咔”一声脆响。
她脸色煞白，刚要惊呼，石井龙己侧身挡住她视线，铁臂一伸：
“岁檀姑娘，我们走吧。”
雪水顺着瓦檐砸下，像无数细小的钟声，敲得整条回廊一片肃杀。
花舞蝶被禁锢在那方带着少年体温的怀抱里，鼻端是血与沉香交织的冷冽，耳畔是他低得几乎气音的警告——
“再闹，下一次躺在地上的，可就不是别人了。”
“你这个杀人魔，放开我！”
花舞蝶猛地一挣，腕骨在他指节里发出“咔”的细响，像冬夜折断的枯枝。
可魏睿辰的臂弯非但没松，反而顺势收紧，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指腹贴着脉搏最脆弱的地方，轻轻——仿佛随时能掐下去，又随时能放开。
“你说你生得多么好看，”他低叹，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却渗着潮湿的血腥气，“我都不忍心伤害你。”
那叹息落在她耳后，像蛇信滑过冰面，既温柔又危险。
“你到底要干嘛？”花舞蝶咬牙，每个字都从齿缝迸出。
魏睿辰没答，只忽然俯身，唇贴上她颈侧——那一块皮肤被雪风吹得微凉，他的呼吸却烫得惊人。
下一瞬，牙齿合拢，毫不留情地刺破表层，血珠瞬间冒出，在他舌尖绽开淡淡的铁锈甜。
“留标记，”他松开齿关，唇贴在她耳廓，声音低哑得像夜色里燃尽的炭，“这样你就是我的人。”
花舞蝶疼得抽气，却冷笑出声：“你的人？可笑，殿下别忘了，我还有一年就能出宫。”
“一年？”魏睿辰抬指，抹去她颈侧那粒血珠，指腹在苍白皮肤上拖出一道殷红细线，“父皇怕是一年都活不到。你猜——到时候，是谁登基为帝？”
雪风卷过回廊，吹得他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像一面尚未完全升起的黑旗。
少年眼底映着宫灯，幽深得映不出任何倒影，只有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尾音，落在她心上——
“一年，足够我让你永远走不出这宫墙。”
“白日宣淫就是君子所为吗？难道皇子都是这样的？魏睿辰你快松开我，好痛！”
花舞蝶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把每个字都咬得清晰。
颈侧的齿痕还在渗血，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像一条蜿蜒的小蛇，烫得她浑身发抖。
魏睿辰的唇仍贴在她颈边，闻言微微一顿，却没有退开，反而伸手捧住她的脸，指腹用力擦过那抹血迹，声音低哑得近乎哀求——
“我不。”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滚烫，带着少年特有的执拗和脆弱，“我怕你会变成我母后那样，抛下我一人。别离开我，好不好？一辈子都留在我这里。”
花舞蝶心口一震，指尖无意识地蜷紧。
他此刻的眼神，像极了记忆里那只被母妃遗弃的小兽——潮湿、滚烫、带着不肯示人的软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涩意，声音放缓，像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我不离开你。我能上哪里去？”
她抬手，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手背，语气温柔得近乎蛊惑，“这样，咱们就以一年为期限。若是一年内你登基成为明君，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当然不可能。
一年后，我早就回家了。
花舞蝶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
魏睿辰却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带着一点潮湿的悲凉。
“可你的眼里，”他低声道，指尖轻轻点在她颤抖的睫毛上，“都是谎言。一分一毫，都没有我的影子。”
雪光从回廊尽头映进来，照得少年眼底一片澄澈——
澄澈得，能清晰地映出她心虚的倒影。
“我保证，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让我走，两个时辰内我肯定回来，我不会离开你。”
花舞蝶举起三指，目光笔首地望进魏睿辰眼底——那里面燃着躁动的暗火，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却也更显决绝。
“找谁？”
少年嗓音低哑，像钝刀刮过生铁，每一个字都带着不肯放手的狠劲。
“长公主殿下，您的姑姑啊。”
她答得飞快，语调平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这个答案早己在心里排演过千百遍。
可同一瞬，她垂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却死死掐住掌心：
“怎么可能真是去找长公主？当然是去找凉生——我要确认他是不是穿越者。”
这个念头掠过，像雪夜里的烛芯，噼啪炸开一点火星，烫得她呼吸微紧。
魏睿辰盯了她片刻，忽然弯唇，笑意却未达眼底。
“好，那你就代替我看看我的姑姑。”
他俯身，指腹贴上她颈侧那枚尚未结痂的齿痕，微微用力，血珠立刻又渗出来，染红他指尖。
“如果你要是骗我——”
少年声音轻得像情人低语，却字字森冷，“我就把你锁在深宫里，让你一辈子见不到别人，只能看我。”
雪风卷过，吹得廊下宫灯剧烈摇晃。
花舞蝶被迫仰头，血色从唇角褪去，却强撑着笑：“两个时辰，我必回来。”
她转身，脚步匆匆消失在拐角——
背影单薄，却像一支离弦的箭，一去不回头。
离开昭临殿，岁檀己经在偏廊尽头等着了。
小宫女缩在暗处，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灯，灯罩上凝着细碎的雪粒，像撒了一把碎银。
“主子，您的脖子……”岁檀眼尖，一眼瞥见那枚尚在渗血的齿痕，惊呼卡在喉咙里，被花舞蝶抬手捂住。
“不要和别人说。”她低声警告，指尖冰凉，目光更冷。
说话间己迅速解开自己领口的盘扣，把玄狐领子竖得高高的，遮住那片暧昧的猩红。
西下无人，只有风声卷着残雪在廊檐下打转。
花舞蝶当机立断，抬手去解岁檀外罩的藕荷色比甲：“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我把我的给你。”
岁檀吓得差点摔了灯：“主子？”
“我去二皇子寝宫，你去长公主那里。”花舞蝶语气不容反驳，手指飞快，三两下己将两人的斗篷对调，“记住，别让人看见你的脸——更别让人看见你往瑶华宫的方向走。”
她把自己的鸦青缎斗篷替岁檀系好，兜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半张脸；又顺手把对方发间一支鎏银蝴蝶簪拔下，反插入自己髻中，动作利落得像在布置一场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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