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宁僵在原地,清竹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秦风持剑上前,剑尖离她胸口不过三寸,寒芒里映着她惨白的脸,连瞳孔都染着血色。
晏子顾扶着门框缓了片刻,脖颈的血还在渗,浸湿了青布衣领,却一步步朝她走来。每一步落地,都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
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酒气早散得无影,只剩彻骨的冷。
“你偏偏找死选最蠢的一条路。”
他抬手,指尖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萧策以为找个易容的替身、在饭里下点软筋散,就能带你走?”
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的清竹,眼底却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惋惜。
“他怕不是不知道,这易容的法子我早就知道了。”
不然他也不会甩开那么多窥探他的探子在书院里金蝉脱壳。
叶安宁猛地睁大眼睛——原来他早识得这味道。
原来从他进门那一刻,所有的“酒后慵懒”都是演的,她拔银簪时的颤抖、倒酒时的慌乱,全被他看在眼里。
他不拆穿,不过是想亲眼看看,她为了逃,能做到哪一步。
“你以为我为何偏要今夜来?”
晏子顾凑近她耳边,气息里混着血腥气,刺得她耳膜发疼。
“我就是要让你看清,你和萧策费尽心机的计划,在我眼里有多可笑。”
其实他也是蠢,竟然蠢到以为她可能不会逃。
心彻底沉了下去。
叶安宁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她以为的“生机”,从头到尾都是晏子顾布下的瓮。
秦风上前,将一卷粗重的铁链扔在地上。
“哗啦”声在寂静的院里格外刺耳。“大人,按您的吩咐,备好链子了。”
铁链上还带着铁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链环粗得能扣住手腕。
晏子顾松开手,叶安宁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秦风的剑上,剑尖刺破了衣襟,凉意贴在皮肤上。
从一开始被关进这里的前几天体验过这铁链,后面的日子里,就再也没体验过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又要开始锁着她。
“把她锁在里间的铁笼里,”
他盯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件染了污却舍不得丢弃的物件。
“铁链绕三道,笼门用铜锁锁死,日夜派两个人守着。再敢有半点异动,就卸了她的胳膊。”
叶安宁浑身发颤,却死死咬着唇没哭。
她看着清竹渐渐冰冷的尸体,看着晏子顾脖颈滴落的血,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的锐响。
“晏子顾,你锁得住我的人,锁不住我要报仇的心。我爹娘的冤,死去了那么多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晏子顾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留下一句阴冷的话。
“那你得先活着,才有机会说这话。”
秦风上前,粗暴地扯过她的手腕。
铁链“咔嗒”一声锁在她的脚踝上,冰凉的铁环贴着皮肤,比这亥时的风更冷。
叶安宁被拽着往里间走,路过软榻时,她瞥见晏子顾方才倒下的地方,那摊血迹像一道红痕,刻在这囚笼的每一寸地方——也刻在她的心上。
里间的铁笼黑漆漆的,高不过三尺,宽仅容一人蜷缩,连伸首腿都费劲。
笼壁上的铁锈蹭得她手腕发疼,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霉味,混着外面渗进来的血腥味。
秦风将她推进去,铁链绕着铁笼缠了三道,最后在锁上挂了把铜锁,钥匙揣进怀里。
“叶姑娘,安分些吧,免得受苦。”
脚步声渐渐远去,院门锁死的声音传来,最后一点光也被挡在门外。
叶安宁坐在铁笼里,下意识摸了摸发髻——银簪还在,簪尖硌得指腹生疼。
她指尖着簪子上刻的“安”字,她想起萧策纸条上的字:“别慌。”
可现在,她怎么能不慌?萧策的人折了,她被锁在这铁笼里,连逃生的念想都快被掐灭。
可指尖触到银簪的刹那,她又想起爹娘临死前的眼神,想起清竹方才用力挥手的模样——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窗外的风卷着血腥味进来,烛火被吹得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她靠在冰冷的铁栏上,指甲抠着笼壁的铁锈,心里渐渐清明:冲动是死路,只有忍着、等着,等一个能让晏子顾万劫不复的机会。
漆黑的囚笼里,她攥紧银簪,将簪尖抵在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这一次,她不会再急着动手,她要活下去。
窗外的风卷着血腥味进来,烛火被吹得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铁链偶尔碰撞铁笼,发出“哐当”的轻响,和院外侍卫换岗的脚步声交替着,像在为她的“囚笼日子”倒计时。
她靠在冰冷的铁栏上,正想把耳朵贴向缝隙再听,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马蹄声——快得像错觉,转瞬就消失了。
叶安宁猛地屏住呼吸,指尖攥紧银簪,连后背的冷汗都收了些。
是萧策吗?他是不是还没走?
而此刻,荒院外三里地的树林里,萧策拳头狠狠砸在身边的槐树上。
他在接应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清竹没回来,叶安宁更没踪影,不用想也知道,计划败露了。
“该死!”
他咬着牙,指节上沾了树皮的碎屑。
“这下想把安宁带出来,难如登天!”
翻身上马时,他忽然眼前一亮——晏子顾最看重权势,若给他的仕途添点麻烦,让他没时间盯着荒院,说不定能找到机会!
萧家是世家,虽外人都说晏家与萧家平起平坐,可谁不知道,晏家若不是出了晏子顾这个丞相,单凭那几个连三品官都够不着的后辈,根本没资格与萧家抗衡。
连夜赶回京城,萧策首奔大哥萧继业的书房。听完他的计划,萧继业沉吟片刻。
“此事关乎萧家颜面,且能打压晏子顾,并无坏处。”
不过三日,朝堂上突然多了数十封弹劾丞相的奏折——
有说他督办荔枝案时纵容亲信贪墨的,有说他私养死士的,虽都算不上致命,却也让晏子顾的名声受损。皇帝傅钰为平息朝堂争议,下旨让晏子顾在丞相府反省,暂免上朝。
萧策正等着晏子顾焦头烂额,没料到不过三日,就听说晏子顾重回朝堂的消息。
他冲进萧继业的书房,满是不解。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继业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宫里的苏贵妃,是晏子顾的青梅竹马。她在皇上枕边吹了几句风,说那些弹劾是世家故意刁难,皇上便松了口。”
弹劾的事就此作罢,萧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连朝堂的风波都困不住晏子顾,那荒院里的安宁,还能等到获救的那天吗?
漆黑的囚笼里,叶安宁还在等着那马蹄声再次响起。
她攥紧银簪,将簪尖抵在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不管外面的风波如何,她都要活着,等着萧策的机会,等着向晏子顾复仇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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