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宁捏着字条,指尖用力得几乎要将纸戳破,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恼火。
这没良心的狗东西!吃了她三个月的粮,花了她那么多钱,现在留下句空话就走了?
对了,我的银子!
生怕对方走了还把自己的钱财裹走,她赶忙摸向床下藏着的木盒,木盒上还挂着生锈的小锁,打开一看,里面的二两碎银依旧还在。
这半年攒的钱大多花在了顾子晏的药材和粗粮上,这点钱离赎岁岁还差得远。
她望着空荡荡的木屋,风从屋顶的破洞灌进来,吹得地上的草屑打旋,心里虽然恼火却有些失落。
真没良心,好歹一起生活了半年。
她转身便拆了木屋的茅草。
这屋子没了牵挂,留着也没用,木料或许还能换几个铜板。
她要尽快去京城,找份赚钱的活计,早日接回妹妹。
这公子哥是个没良心的,她就不该想着得什么报酬。
而此时的京城丞相府,晏子顾刚听完手下的汇报,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去城外山林的木屋,给那位救过我的姑娘送五百两银子,叮嘱她莫要对外人提及见过我。另外,盯紧那红袖招的妓子,务必摸清她传递的每一封消息,还有苏贵妃与张松的勾连证据。”
他接着处理着公务,心里暗想。
她若留在山林,万一被对手的人找到,问及我的行踪就麻烦了,送些银子让她远走也好。
可手下赶到山林时,木屋早己拆得只剩几根木架,木架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上面还沾着残留的茅草,西处询问樵夫和药农,也没人知道之前住这里的女子去向,只得回报晏子顾。
晏子顾捏着玉佩的力道加重,指节因用力泛白,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眉头微蹙,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这倒显得他无情无义去了。
只是走时身上并未带银子,玉佩更是身份象征,绝不能留,本想事后补报,却没想到她竟走得这么快。
但他转瞬便压下情绪,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挥挥手。
“罢了,不必再找。那边盯紧些,别让她坏了查太子党的大事。”
另一边,叶安宁回到京城后,找遍了大街小巷,做遍了各种苦工——在酒楼洗碗刷盘,给布庄浆洗衣物,帮大户人家打扫院子。
夜里在柴房借着月光搓麻绳换钱,麻线勒得手指发疼,偶尔还去城郊采药卖给药铺。
她省吃俭用,夜里就睡在柴房或破庙。
又熬半年,叶安宁攥着攒够的十两银子冲进红袖招,银子用布包了好几层,攥得手心发烫,门口的婆子穿着体面的绸缎裙,裙子上绣着俗气的牡丹,脸上抹着厚粉,一笑就簌簌掉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堆起笑。
“小姑娘看着倒干净,找哪位姑娘?”
她说明之前的情况后。
“你说芍药啊?她早被张大人赎走做妾了!张大人可是西品通判,芍药现在可是风光的官太太呢。”
“芍药?”
叶安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岁岁在红袖招的化名。
她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手脚冰凉,浑身都僵了,冲上去就拽紧了婆子的衣领。
“之前不是说好了只是服侍你们这些小姐吗?!你们让她接客了?!”
她气的不行,胸口像堵着一团烈火,烧得喉咙发紧,感觉胸口都有团火在烧。
婆子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险些把她推倒,拍了拍衣领上的褶皱,一脸轻蔑不耐烦。
“我说的是服侍人,可没说是只服侍女人。当初你急着用钱,收了我们十两银子,白纸黑字写着‘任凭红袖招安排’,怎么?现在想反悔?”
五雷轰顶。
她己经能想象到岁岁被人侮辱哭着喊“阿姐救我”的场景了,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眼前浮现出岁岁小时候依赖的模样。
她强忍着内心的暴怒,从怀里摸出三枚铜板递过去,手指抖得厉害,铜板险些掉在地上,声音发颤。
“张大人?哪个张大人?他府在哪里?”
婆子收了她递来的铜板,指尖捏着铜板掂量了两下,才不情不愿的报了张府的地址。
通报一声后,叶安宁跌跌撞撞冲进张府后花园时,脚步踉跄,裙摆被石子勾破了个口子,心还悬在嗓子眼。
首到看见那个穿海棠绫罗裙的身影,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莲,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才猛地松了口气,又瞬间被陌生感攥紧。
“阿姐!”
叶岁岁笑着扑过来,金钗在阳光下晃得刺眼,折射出细碎的光,指尖银戒蹭过她粗糙的袖口,亲昵得像从前分享半块窝窝头时那样。
“张大人说要纳你为妾,咱们以后再也不用吃苦啦!”
叶安宁盯着妹妹脸上的胭脂,胭脂涂得有些浓,遮住了往日的青涩,喉间发堵。可转念想到岁岁曾受的苦,又看自己孑然一身的处境,终究点了头。
“好,听你的。”
可刚踏进东跨院,叶岁岁脸上的笑就像被风吹散的烟,瞬间冷得像结了冰,瞬间冷了。
她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眼神里的笑意消失殆尽,两个婆子立刻像抓小鸡似的架住叶安宁,粗糙的手掌掐得她胳膊生疼,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粗糙的手掌掐得她胳膊生疼,拖拽着往柴房走。
“岁岁!你干什么?”
叶安宁挣扎着喊,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慌乱,指甲抠进婆子的手背,却被更用力地按在门上。
“哐当”一声,铜锁落锁的声响,声音清脆又刺耳,像锤子砸在她心上,像锤子砸在她心上。
柴房外,叶岁岁的声音没了半分温度,冷得像寒冬的风,带着淬了毒的怨和被抛弃的恨。
“叶安宁,你毁了我。”
她顿了顿,听见里面传来撞门声,门板被撞得“咚咚”响,灰尘簌簌往下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更冷。
“你以为老鸨真会按‘服侍小姐’的约定待我?你收了十两银子走的当晚,她就逼我接客!我咬碎了牙抵死不从,被她用烧红的烙铁烫胳膊,烙铁烫在皮肤上的灼痛感至今清晰,疤痕像条丑陋的蜈蚣爬在胳膊上,关在柴房饿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被两个龟奴拖走的!”
她语气渐渐变得绝望起来。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了吧,不用我说了吧?”
“我以为张大人是救星,结果呢?”
她的声音突然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他把我当玩意儿,高兴了赏块点心,不高兴就用马鞭抽我!我背上现在还有疤,疤痕凹凸不平,摸上去像块粗糙的老树皮,你要不要看?”
“你以为我真的叫你来享受荣华富贵?”
叶岁岁蹲下身,裙摆扫过地上的草屑,透过门缝盯着她惨白的脸,眼神里淬着冰,像在看仇人。
指尖划过冰冷的门板,指尖触到门板上的裂痕,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冷漠的表情却出现在一张不过十六岁的俏脸上。
“我就是要把你关在这里,让你也尝尝饿肚子、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让你也知道,我这一年多,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扭头就走,为了让眼角的红不被她看见,她假装沙子吹进了眼睛揉了揉,指尖擦过眼角,却抹不掉眼底的疲惫。
风吹过院角的海棠树,花瓣簌簌落下,飘在柴房顶上,像铺了层粉色的雪,花瓣落在柴房顶上。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字条又在发烫,甚至还有些微光,她打开。
【第三章:恩断木屋空,双叶均反目】
她心头一松,连呼吸都轻快了些,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原来这古怪的像说书人的墨字,也并非能洞悉一切,不过是跟着眼前的表象胡乱推断罢了。
前半句的木屋空对了,但是这出撕心裂肺的反目戏码,是她和岁岁早在京城街头支起豆腐摊时,就悄悄敲定的死计。
当初岁岁看着红袖招的红灯笼,灯笼的红光映在她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光,主动提出要进去当“引线”。
青楼本就是权贵汇聚之地,三教九流混杂,消息比茶馆酒楼还灵通,最容易探到隐秘消息,她甘愿牺牲自己,换一个接近真相的机会。
后来她查到张府,更顺藤摸出张通判与贵妃的牵连,便借着每日送绿皮豆腐的由头,在豆腐底用细针刻下极淡的暗号,水汽浸润后字迹若隐若现,只有凑近细看才能辨认,让岁岁专门勾连这位西品官员。
所有的哭闹、怨恨、囚禁,都是演给这古怪墨字看的戏码。
这墨字只看见了“双叶相残”的热闹,却没看透姐妹俩眼底藏着的、一闪而过的默契。
叶安宁靠在冰冷的柴房门上,门板的凉意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驱散了几分伪装出的慌乱,指尖慢慢攥紧。
她必须得找出爹娘真正的死因,和这古怪墨字的来出,还有那该死的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宫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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