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点头,当年“帝妃情深”的佳话传遍京城。
说书人突然压低声音,眼神扫过全场,带着几分神秘,神秘兮兮道。
“可三年后荔枝在贵妃这失了宠,官府拒收,那片曾经被下令全镇都改种荔枝的清溪镇,竟过了几天后无人生还!”
众人唏嘘不己,交头接耳的声音像蚊子嗡嗡,纷纷猜测是农户们走投无路自尽了,可是想想又觉得奇怪,怎么全部都死绝了?
说书人顿了顿,又扯起了鬼神之说。
“听说啊,是触怒了山神娘娘,才降下此劫!”
叶安宁紧紧攥着岁岁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掌心沁出了薄汗,想捂住她的耳朵,可姐妹俩都听得发怔。
待说书人开始胡诌鬼神狐仙蛇妖作祟,她才拉着岁岁起身离去。
她明白,真正的祸根,明明在那深宫高墙里。
…
夜里寒风刮脸,俩人冻得小脸通红,牙齿打着颤,巷口“红袖招”的红灯笼亮得刺眼,鎏金木牌上的漆有些剥落,“招丫鬟”三个字在灯光下泛着油光,鎏金木牌上写着,
叶安宁盯着牌子,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下定决心的再问了一遍叶岁岁。
“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转头问叶岁岁。
叶岁岁望着那暖黄的灯火,眼神坚定得像淬了火,坚定用力点头。
叶安宁艰难的闭了闭眼,应道。
“好。”
叫来了婆子,婆子看见是来送人的,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在了一起,眼睛眯成了条缝,笑的乐呵呵的打量着。
这大的虽然五官秀气端正,奈何皮肤太过粗糙,肌肤蜡黄,手上还有未褪的茧子,看着应该十七八,性子早己成性,不要。
这小的,跟大的有七分像,却因肌肤比大的白皙些,虽说不上真正的,但养养估摸着就好,不过十五出头,可行!
她听见是卖小的,堆着笑应承,递过银子就拽住岁岁的胳膊往里走。
叶岁岁一声不吭,却在关门的一刹那回头看了姐姐一眼,眼神里有不舍,也有决绝。
叶安宁攥着发烫的银子,指尖全是冷汗,银锭子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
她用十两银子租了个狭小铺面,支起石磨开了豆腐坊——
这是她最熟稔的营生,磨浆时石磨转动的“吱呀”声,点卤时豆浆凝结的细微声响,这些熟悉的动静刻进骨子里。
附近红袖招的姑娘们常来买豆腐,说要保持身段,吃豆腐是最好的。
其中有个穿青布衫的丫鬟最是奇怪,每日都来,且只买绿皮豆腐。
叶安宁虽不解,却也每日特意备着,只当是姑娘们的怪癖。
生意刚有起色,就来了一群地痞。
“小姑娘,保护费交了吗就在这里开铺子?”
为首的男人左右查看她这小铺子,再上下打量着她。
她虽然心里不适,但还是堆着笑把怀里的银子递过去。
“大人,我刚来京城,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这里是大人您罩着的,小小敬意,还望您大人海涵。”
男人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回头递给了小弟们一个眼神。
随后,他看着叶安宁笑了。
“给我砸!”
不过瞬间,后面的小弟们蜂拥而至,石磨被掀翻,磨盘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刚点好的豆腐摔得稀烂,白花花的碎块溅了一地,混着泥浆看得人揪心。
她想去拦,却被推开,后脑勺磕在门槛流血时,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淌,糊住了衣领。
不过一柱香时间,他们全部离去,叶安宁望着满地狼藉,全当自己倒霉得罪了人。
收拾好铺子,就关了门。
几天后。
夕阳西下,树林里风声鹤唳,落叶在脚下堆积,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呜咽。
叶安宁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字条,粗布衣裳被汗浸得发硬,字条边缘都磨毛了,背上的背篼里还有几颗刚刚摘下的草药。
想着后山草药多,或许能卖些钱凑还债的零头,刚进树林还没采几株草药就瞥见老槐树下躺着个人。
她愣了愣,走过去就见老槐树下躺着个男子。
他穿着质地精良的暗纹锦袍,虽沾了血污却难掩华贵,料子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胸口插着一支带羽的箭,血浸透了锦袍,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还在缓缓扩大,脸色苍白如纸,早己昏迷不醒。
她愣在原地,思考了两秒转身就朝别的方向走。
死了就死了,她全当没看见。
“救我…”
岂料男子似乎听见了身边有人经过,声音微弱得像羽毛般搔过耳膜。
她听见了,脚步终究还是停下了。
她回头,看向躺着的男人眼神复杂。
爹娘曾经说过人命关天,出门在外要多与人为善。
可是又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那些被踹翻的豆腐、被抢走的铜板、被打破的头颅,她又觉得爹娘说的是错的。
与人为善,害的是自己。
她正准备抬脚走的时候,却瞥见他腰间挂着一块白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苍劲的“晏”字,字体不凡,绝非普通商户所有。
她思索一番,估摸着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劝自己救了吧,估计救了他会有些报酬。
她无奈只能走过去蹲下再试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她取下布带,布带磨得发毛,边缘有些脱线,不敢碰他胸口的箭。
那箭羽上还沾着暗红的血珠,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干净的布条。
手指因用力有些发抖,布条在指尖得发软,小心翼翼地绕着他的胸口包扎止血,又费力地将他扶到树荫下,靠在树干上。
她虽懂些基础草药知识,却不敢动胸口的箭,那箭杆没入皮肉大半,稍一碰触就有血珠渗出,只能尽量勒紧布条止住血。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额前碎发黏在脸颊上,混着汗水发痒,心里默念。
但愿你能醒过来,也但愿我能有活路。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随身揣着的字条有异样,滚烫,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
【第二章:家破人亡路,阿秋lh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京华遇劫踪。】
她心头微震,指尖猛地攥紧,心跳漏了半拍,暗叫道。
她本来不过是当爹娘遗物,其实未奢望能再出现如同话本一般的诡异画面。
可是又出现了…
她忍不住多看了那地上的人两眼。
遇劫踪?此人是被人劫了?
…
叶安宁将男子安置在树荫下后,咬咬牙放弃了继续采药的念头。
他胸口箭伤深可见骨,血还在汩汩往外渗,把刚包扎的布条都浸红了大半,若是没人照料,不出三日必没命。
她在山林深处寻了处避风的山坳,西周长满了齐腰的茅草,捡了些枯枝茅草,凭着小时候看父亲盖柴房的记忆,搭起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屋顶漏风就多铺几层茅草,茅草间还夹杂着几片枯叶,地面潮湿就垫上晒干的松针,松针带着淡淡的清香,稍稍压下了泥土的腥气,虽简陋却也算能遮风挡雨。
自此,她每日城里小屋来回奔波。
清晨扛着小锄头去山林边缘开荒,锄头在翻土,草屑粘在鞋面上,脚底板被石子硌得发疼,翻出石块泥土,种上从镇上粮铺换来的半袋青菜种子。
白日里背着竹篓去采药,专挑那些旁人不敢去的陡崖峭壁——
那里的野参、何首乌品相好,参须完整,首乌的纹路清晰,药铺给的价钱也格外实在。
她思考着,等这男子好了,必要让他多付些报酬,她这些日子遭太多罪了。
男子昏迷了足足十日才醒来。
睁眼时,就见叶安宁正蹲在炉边扇火,炉火烧得正旺,映得她脸颊通红,锅里的药汁咕嘟冒泡。
褐色的药沫浮在表面,苦涩的药香弥漫了整间木屋,她脸上沾着泥点,额前碎发被汗黏住,膝盖上还缠着渗血的粗布,却眼神专注地盯着药罐。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心头一凛,旋即又收敛了周身的锋芒,故意装作虚弱的模样轻咳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水……”
叶安宁闻声回头,见他醒了,眼里瞬间亮起光,喜得立刻放下扇子端过温水,碗沿还带着刚烧开的余温,小心翼翼地喂他。
“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吗?我采了崖边的止血草,还挖了株参熬在药里,能补身子。”
晏子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木屋西周——墙角堆着晒干的草药,草药捆得整整齐齐,标签上歪歪扭扭写着药名。
桌边摆着半筐没洗的青菜,菜叶上还沾着露水和泥点,灶台上还放着她没啃完的野菜窝窝头,窝窝头边缘烤得焦黑,上面还沾着几根草屑。
他断定叶安宁只是个淳朴的农户女,无甚威胁,而自己此刻箭伤未愈,行动不便,更怕行踪暴露惊动对手,便顺势示弱。
“多谢姑娘相救,我赶路时遇了劫匪,如今伤势未愈,怕是要叨扰姑娘几日。”
叶安宁并未多想,只笑着摇头,毕竟她通过字条,早知道这是劫踪…
“不叨扰,你安心养伤,等能走路了再走也不迟。”
最好走之前还能给我一笔银子,让我还清债务和赎回妹妹。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各自扮演着“单纯施救者”与“虚弱受难人”。
询问了对方的名字身份后,两个人暂时无话。
她偶也会将目光瞥向他的脸,下颌线条柔过寻常男子,眼睫长得能落碎光,薄唇轻抿时,雅致得赛过闺中娇娥。
再加上这幅因伤柔弱的面孔,她还真误以为自己救了个女子回来。
之后的日子,叶安宁的药果然见效。
晏子顾谎称自己叫顾子晏,表面上安分养伤,偶尔还会“虚弱”地问她采药的去处。
比如“崖边会不会太危险?”“药铺给的价钱公道吗?”。
看似关切,眼神却在不动声色地打探,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玉佩。
实则是想确认这山林一带是否安全,有无陌生人往来。
暗地里他却从未松懈——他趁叶安宁外出,会摸出腰间暗藏的信号弹,信号弹裹在油布包里,藏得极为隐蔽,对着京城方向发射。
手下很快传来密报。
之前借案计谋己成功,至于他被偷袭的事,还在调查幕后黑手。
看见计谋成功,他这才安心继续养伤。
他目前还不能回去。
他现在回去,就中了那些贼人的计了…
这一养,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叶安宁照常早起去后山采药,临走前还特意给他留了热白粥和一块烤红薯。
“顾公子,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他淡淡的微笑说不碍事,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像刻上去的,等她走后却是嫌弃的只吃了两口,还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猪食。
他暗讽一声。
冷冷的看着那只吃了两口的热白粥和烤红薯,粥里的米粒有些夹生,红薯烤得焦黑,皱眉伸出手指算着日子。
该走了。
这种日子总算要结束了。
夜晚。
叶安宁睡在旁边用木板随意拼做的长椅上,木板硌得人骨头疼,她却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晏子顾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翻身透过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见她疲惫的小脸。
月光下她眉头还微蹙着,眼尾有淡淡的青黑,是连日劳累的痕迹,许是累着了,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弱。
听着她的呼吸声,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他烦躁的心情也没那么强烈了。
屋子似乎还有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草药的清香,竟让人莫名安心,让他心更安了些。
想到明天就要离去,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些不舍来。
他压住这丝情绪,指尖狠狠掐了下掌心,逼自己回神,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估摸着是这段日子呆久了,人也呆傻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有些安心,竟也陷入了昏睡。
翌日傍晚。
等她背着满满一篓药材回来,竹篓压得肩膀微微下沉,药材的枝叶从篓边探出来,推开木屋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叠得方方正正,连边角都捋得平整。
只有灶台上的粥还冒着微弱的热气,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碗下压着一张字条,字迹苍劲有力。
“多谢照料,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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