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沉声道:“放肆!主院跟前也敢喧哗动手?”
春桃见状,虽心有不甘,也只能狠狠瞪了叶安宁一眼,带着其他婢女悻悻退下。
管家看着叶安宁冻得发紫的手和地上的冰水,眉头微蹙,转身便往晏子顾的书房走去。
管家将婢女们欺负叶安宁的事一五一十禀报完毕。
彼时晏子顾正看着密报,案上摆着一方素玉玉佩,刻着晏字。
听毕,他指尖微顿,轻轻着玉佩的纹路,淡淡道:“我知道了。”
管家愣了愣,以为大人会下令惩戒那些婢女,见他没再吩咐,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他哪里知道,晏子顾虽表面淡漠,心里却记了一笔。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又能藏着什么心思。
府里的婢女见没人撑腰,愈发肆无忌惮。
她们故意不给叶安宁分像样的饭菜,每次都只给她剩些冷汤冷饭,而府里其他仆役的膳食都有鱼有肉。
夜里她守在静思堂外,会有人在廊下故意说些嘲讽的话,逼她难堪;
更过分的是,有次她洗好晏子顾的素色锦缎外袍——那锦缎是贡品云纹锦,一件便价值百两白银,晾晒时竟被春桃偷偷泼了墨汁。
叶安宁看着污渍,心头微沉,想起从前在山林里攒下的经验,翻出自己提前晒干的皂角果,捣碎后加水煮出汁液,反复揉搓污渍处。
折腾了一个时辰,墨渍竟真的淡去无痕,只是她的指尖被皂角汁浸得发皱脱皮。
没过几日,春桃见屡次作祟都无事,胆子愈发大了。
这天叶安宁按例给晏子顾沏茶,刚端到案前,就闻出茶味不对——里面积了淡淡的盐味。
她心头一紧,知道是有人故意加料想嫁祸自己,当即垂首道。
“大人恕罪,奴婢沏茶时不慎失了分寸,这就去重新沏来。”
说罢不等晏子顾回应,便端着茶快步退下,换了新茶送来。
此事被暗处的暗卫如实禀报,晏子顾捏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依旧没作声。
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这些小姑娘的打闹,但是如果闹到他身上,那后果就不一样了。
当日傍晚,管家传话说。
“春桃打理后厨失职,罚去柴房劈柴半月,期间月钱减半,膳食按最低等发放。”
婢女们得知后,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针对叶安宁。
春桃从柴房回来时,穿着沾灰的粗布裙,面色憔悴,手上还磨出了血泡,往日的嚣张敛去大半,却仍对叶安宁心存怨怼。
她就是觉得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平平无奇还没她长得好看的女人可以贴身侍奉大人。
偶尔在院子里撞见,她总会压低声音含糊啐了句,头也不敢抬地匆匆躲开。
叶安宁见状,只是垂眸让路,连眼神都未与她交汇。
因为昨夜那墨字又出现了,她没空理会这些小姑娘的心思。
【第七章:府邸受辱,丞相出手】
她当时看见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那晏子顾是为了她出手?根本不可能。
她这么多天也看明白了,什么事能逃脱那位的眼睛?
只不过这一次,是春桃玩弄到他头上了,才出的手。
她笑话这墨字瞎,可却明白了,这墨字,应该是只知道一知半解才会出现,它对她的全部事迹是一无所知。
或许可以说是,只能知道个大概。
第七次了,有三西次是因为晏子顾。
她不得不把目光着重放在他身上。
或许,靠近他就能快速知道这诡异的墨字真相。
一旁路过的小婢女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她沉稳有依仗,此后行事更是恭谨了几分。
春桃虽然顽皮,但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当然,是她自己觉得无关紧要。
后来春桃发现她对她依旧如常,也觉得没意思了,没再带头针对她。
翌日。
叶安宁按晏子顾的吩咐,去书房整理书卷——他的书房藏书万卷,书架皆是紫檀木所制,里面不乏孤本珍籍,有的甚至是皇上御赐。
刚整理到一半,晏子顾忽然进来,路过书架时随手抽出一本旧册放在案上,淡淡道。
“这册书蒙尘了,你擦净后归位。”
说罢便转身去了外间。
叶安宁瞥见册页上“荔枝”二字,心头猛地一跳,指尖微微发颤,却只是依言拿起布巾擦拭,整理案几碎屑时,指尖不经意拂过奏折边角,余光瞥见“江南”“贡物”等字样,便立刻收回手,继续低头收拾。
过了两天,晏子顾召户部官员议事,叶安宁奉茶后并未立刻退下,只立于廊下阴影处候着,指尖无意识茶盘边缘,将官员的对话碎片隐约收入耳中。
断断续续听见“当年荔枝案亏空的银两……仍未追回”“丞相府年俸加上田庄收益,早己逾百万两”。
她心头一震,心口突突首跳——当初荔枝事件的线索,终于离她近了些,脚下未停,平稳地走出廊下,将这零碎信息默默记在心里。
首到夜深人静,晏子顾回了书房,见她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书卷上的灰尘,手背上的旧伤还未消退。
他目光扫过书架,瞥见那本擦净归位的旧册,又落在叶安宁藏在身后的手上,淡淡问。
“怎么回事?”
叶安宁连忙起身,将手背藏得更紧,躬身道。
“没什么,是奴婢不小心弄掉了书卷,正在整理。”
他应该没发现她动过吧?
晏子顾没再追问,只道。
“整理完就下去休息。”
待叶安宁退出去后,他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旧册,指尖抚过书页上的“荔枝”二字,眸色深了深。
有人碰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安宁的照料愈发周全。
她记得他晨起要喝温过的蜜水——那蜜是崖蜜,每年仅产出数十斤,专供权贵;
记得他雨天出行必用那柄墨色油纸伞,伞骨是象牙所制,伞面是防水的鲛绡纱;
甚至记得他批奏折时习惯在右侧放一方镇纸。
有次晏子顾故意提了句“今日想喝甜汤”,她却只是躬身道。
“大人素日不喜甜腻,恐伤脾胃,奴婢为您炖了清粥,里面加了些百年老参须,您看是否合用?”
晏子顾眸色微深,指尖无意识了一下案上的素玉玉佩,平静道。
“就按你说的来。”
有次异国使臣送来一盒波斯枣,颗颗,裹着金箔纸,府里丫鬟都好奇尝了,唯有她记得晏子顾不喜甜,只取了几颗洗净摆盘,其余的全分给了下人。
晏子顾回来见了,拿起一颗尝了尝,随口问。
“你怎知我只吃几颗?”
“奴婢听厨娘说,大人不喜甜腻,想来这枣子虽珍贵,大人也不会多吃。”
叶安宁垂首应答,语气自然,仿佛这些事是理所应当知道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窥探主子的爱好隐私。
这日,叶安宁为晏子顾缝制的护膝送了过去。
入寒冬后,她见他批奏折时常搓膝盖,便用那枚珍藏的碎银——那是当年晏子顾留下的。
虽只是碎块,却也够买些便宜狐绒——买了料子,再混着旧衣物拆出的绒毛,熬夜缝了厚实的护膝。
夜里缝护膝时,她住处漏风,窗纸破了个小洞,寒风顺着洞口灌进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她时不时呵气暖手,指尖冻得捏不住针线,便凑到嘴边哈气再继续。
她桌上只摆着一个缺口的粗瓷碗,里面盛着半盏冷茶,与静思堂的象牙茶具、贡品茶叶判若云泥。
“大人,天寒了,这护膝或许能用得上。”
她将护膝放在案上,指尖因连日缝制有些发僵,手背上的旧伤还未消退。
晏子顾拿起护膝,触感柔软厚实,针脚细密整齐。
他抬眼看向叶安宁,她依旧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那一刻,他忽然想问,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那点未说出口的请求,还是真的记得当年木屋中的朝夕相处?
可话到嘴边,终究成了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叶安宁应了声“是”,默默退了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当晚她走后,晏子顾批奏折时,悄悄将那副护膝缠在了膝盖上,暖意顺着布料蔓延开来,他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眸色微沉,半晌才收回手,重新拿起奏折。
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走出静思堂,寒风扑面而来,叶安宁裹紧了身上的薄衣,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掌心沁出薄汗。
又出来了,怀里滚烫。
【第八章:旧识夜访秘,仇踪现端倪】
如同话本一样,仿佛被命运安排好了。
命运?
她想到这个词,身躯发冷。
她的人生,己经被命运安排好了?
可是爹娘呢?死了也是安排好了的?
进府这么多天,往张府递给妹妹的消息没有半点声响。
命运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把她的故事全部写出来?
丞相府的富贵如同潮水般围绕着她,却没有半分属于自己。
那些婢女的嘲讽、晏子顾的试探,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却从未动摇——她从没想过攀附晏子顾的权势或情意,她要的,只是借他的力量查清真相。
丞相府的奢华与晏子顾的权柄,是她复仇路上唯一的光。
哪怕他始终淡漠,哪怕前路仍有阻碍,她也只能咬牙走下去。
可现在告诉她,爹娘死去是安排好的,妹妹无音讯也是安排好的。
包括她进京,那她呢?
死了爹娘,连镇子上从小长大的同伴,看着她长大的婶子叔叔死去,进京,受折磨,进府,也是安排好的?
可凭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死?
就为了这该死的命运?
她胸口有团气压着她,又好像是不甘心,不服气。
可偏偏,她现在又确实必须依靠晏子顾,不得不承认命运的安排。
可她不认命,她非要跟这个安排好她命的东西争个高低。
根据现在提前出现的墨字,她可以有效的帮助她接下来发生的事。
夜访?仇踪?
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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