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废弃能源站像一头钢铁巨兽，匍匐在夜色里。锈迹斑斑的储油罐歪斜地立在空地上，断裂的管道垂在半空，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喧嚣。
陈默喘着粗气，躲在一根巨大的混凝土柱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一路追着那辆黑色轿车来到这里，亲眼看到张启明把母亲推进了能源站深处的主控楼。
主控楼的窗户大多己经破碎，只有顶层的几个房间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混杂着铁锈的味道，让他一阵反胃。
“妈……”陈默低声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还在躁动，刚才一路狂奔时，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斥力场，把路边的垃圾桶都掀飞了。
他必须冷静。
张启年把母亲带到这里，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要的不是星陨铁，而是他这个人，或者说，是他的空间系能力。
“吱呀——”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陈默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从管道后面绕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能量枪，枪口对准了他。
是天穹的人！
陈默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就在能量枪即将开火的瞬间，斥力场骤然爆发！
“嗡——”
无形的屏障挡在陈默身前，能量子弹打在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空中。那个作战服男人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愣了一下，随即再次扣动扳机。
陈默不敢恋战，转身就往主控楼的方向跑。他能感觉到斥力场的能量在快速流失，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大半力气。
“站住！”作战服男人在身后大喊，脚步声紧追不舍。
陈默冲进主控楼，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地上堆满了废弃的零件和线缆，稍不注意就会绊倒。他凭着记忆里张启明进去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跑。
楼梯是钢铁做的，踩在上面发出“哐当”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里格外刺耳。他能听到身后作战服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能量枪充能的“滋滋”声。
跑到三楼时，陈默突然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亮着灯，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张启年的声音。
“……能量波动越来越强了，他果然来了。”
“哥，要不要现在就把他抓起来？”是张启明的声音。
“不急。”张启年轻笑一声，“等他情绪再激动点，让他主动触发空间能力。我们需要更精准的数据，尤其是他打开空间裂隙时的能量参数。”
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打开空间裂隙？他们想让自己做什么？！
他想起凌峰说的话，想起天穹的人工觉醒者实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们根本不是要研究他的能力，是想逼他失控，用他的身体做打开裂隙的“钥匙”！
“妈……你们把我妈怎么样了？”陈默猛地推开门，吼道。
房间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张启年和张启明站在房间中央，旁边放着各种精密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能量波形。而在房间的角落里，母亲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看到他进来，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拼命地挣扎着。
“妈！”陈默想冲过去，却被张启年抬手拦住。
“别冲动，陈默。”张启年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疯狂，“你母亲现在很安全，只要你配合我们，她不会有事的。”
“配合你们什么？让我打开那个狗屁裂隙？”陈默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体内的能量再次开始躁动，掌心烫得惊人。
“你很聪明。”张启年点点头，指了指房间中央的一个金属平台，“那个平台能放大你的空间能量，只要你站上去，集中精神，试着‘撕裂’眼前的空间……”
“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只能看着你母亲，在这个能源站里，和我们一起被裂隙里的能量吞噬。”张启明突然开口，脸上带着残忍的笑，“这里的地下埋着我们早就准备好的源能炸药，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整栋楼都会变成裂隙的一部分。”
陈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看着母亲恐惧的眼神，看着张启明手里的遥控器，看着张启年胸有成竹的笑容，只觉得一阵绝望。
他不能让母亲有事。
“好，我答应你们。”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但我有个条件，让我妈走。”
“等你打开裂隙，拿到我们需要的数据，自然会放她走。”张启年说。
“我不信你们！”
“那你就没得选了。”张启年的语气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用力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决绝。陈默看懂了她的意思——别管她，快跑。
可他怎么可能跑？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陈默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那个金属平台。每走一步，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粘稠，仪器屏幕上的波形跳动得越来越快，像是在呼应他体内躁动的能量。
“站上去，集中精神。”张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陈默站上平台，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脚底传来。他闭上眼睛，不去看母亲，不去看张启年兄弟，只是努力回想那些关于空间、关于裂隙的只言片语。
他想起凌峰说的“另一个维度的入口”，想起张教授说的“星陨铁能稳定裂隙”，想起自己爆发斥力场时的感觉……
“想象你面前有一张纸，你要做的，就是把它撕开。”张启年在一旁引导。
陈默的眉头紧紧皱起，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体内的能量像沸腾的水，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他能感觉到空间在微微颤抖，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一张无形的“纸”。
“对，就是这样……再加把劲！”张启年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母亲的呜咽声在耳边响起，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他猛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母亲身上，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却朝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能这么做！
如果裂隙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危险，一旦打开，遭殃的可能不止这栋楼，还有整个江城！
陈默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他猛地调转方向，将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掌心，不是对着眼前的空间，而是对着张启年和张启明！
“你们做梦！”
“嗡——！”
前所未有的斥力场爆发开来！比在防空洞、在旧物市场时强了数倍！房间里的仪器瞬间被掀飞，屏幕碎裂，零件散落一地。张启年和张启明猝不及防，被斥力场狠狠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口吐鲜血。
张启明手里的遥控器也飞了出去，落在陈默脚边。
“妈！”陈默一把捡起遥控器，冲到母亲身边，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扯掉她嘴里的布条。
“默默，快跑！”母亲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别管我！”
“我带你一起走！”陈默背起母亲，转身就往门外跑。
“拦住他！”张启年挣扎着站起来，对着通讯器大吼，“他要跑了！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
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有更多的天穹守卫赶来了。
陈默背着母亲，在狭窄的走廊里狂奔。他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很轻，比他想象中轻得多，心里一阵发酸。这些年，为了给他攒学费，为了支付自己的医药费，母亲到底吃了多少苦？
“砰！”
前方的走廊突然炸开，碎石和钢筋挡住了去路。陈默急忙转身，却看到身后也出现了几个作战服男人，手里的能量枪己经对准了他。
前后夹击！
陈默将母亲护在身后，体内的能量己经所剩无几，斥力场越来越弱。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跑不掉了。
就在这时，主控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张启年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一丝慌乱。
走廊里的作战服男人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陈默趁机抱着母亲，冲进旁边一个没有门的房间，躲在一张废弃的桌子后面。
“是凌峰！”母亲突然说，“我刚才被带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个人影，很像那天在医院帮过我的那个年轻人……”
陈默的心里猛地一热。是凌峰！他来救他们了！
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密集，还夹杂着能量碰撞的闷响。显然，守夜人的人和天穹的守卫交上了火。
“我们得趁乱出去。”陈默低声说，“妈，你能走吗？”
母亲点点头：“我没事，就是有点腿软。”
陈默扶着母亲，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后面探出头。走廊里的作战服男人己经跑出去支援了，外面空无一人。
“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往楼下挪。楼梯上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和散落的弹壳，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快到一楼时，陈默突然看到张启年正扶着墙往主控室跑，左臂似乎受了伤，脸色苍白。他的手里，拿着那块被切割过的星陨铁。
“他要去启动炸药！”陈默瞬间反应过来。
如果让张启年启动源能炸药，就算他们跑出去，也会被卷入裂隙的能量风暴里！
“妈，你先下去，找凌峰他们！”陈默把母亲往楼下推了推，“我去阻止他！”
“默默！”母亲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放心，我很快就来！”陈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身朝着张启年追去。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裂隙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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