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蹲在扬州城外的粮仓里,对着麻袋上的编号首皱眉。
江南的粮税刚入库,麻袋堆得像座山,每袋上面都用朱砂写着“苏”“浙”“皖”等字样,代表产地,后面跟着个模糊的数字,大概是重量。可他随手抽了几袋过秤,发现标注“百斤”的麻袋,实际只有九十斤,有的甚至只有八十斤。
“大人,这是老规矩了。”粮仓管事陪着笑,眼神却有些闪烁,“路上难免有损耗,多写点,是为了凑够朝廷的定额。”
“损耗?”沈砚之拿起一支炭笔,在麻袋上画了道竖线,又画了几道平行线,像根简陋的尺子,“损耗多少,得有个数。你这‘百斤’,是九十斤的损耗,还是二十斤的损耗?”
管事的脸僵住了。
沈砚之没理他,自顾自在麻袋上画起来。他先画了个长方形,里面画了粗细不一的黑条,下面标上简单的数字——产地、日期、重量,全用这“黑条密码”代替。画完,他对随从说:“拿张纸来,把这些黑条对应的意思记下来,做成‘码本’。以后每袋粮食入库,都按这个画,查的时候对着码本一查就知道真假。”
这其实是简化版的条形码,他没指望能像现代那样用机器扫描,但至少能让做假账的人没那么容易动手脚。
管事看得目瞪口呆,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记账的。
沈砚之却觉得这还不够。他让人把粮仓分成几个区域,用石灰画上线,每个区域挂块木牌,写着“待验”“己验”“待发”,像极了现代仓库的分区管理。
“以后粮食进来,先到‘待验区’,过秤、画码、登记;没问题了,搬到‘己验区’;要运走的时候,再从‘己验区’调,记清楚去向。”他指着地上的线,“一步都不能错,谁错了,就去跟盐运使作伴。”
管事吓得腿一软,赶紧点头哈腰地应着。
沈砚之看着那些画着黑条的麻袋,心里稍微踏实了些。至少,从他这里出去的粮草,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他让人把“码本”抄了几份,一份送回京城,一份留在粮仓,还有一份,他打算寄给赵虎——雁门关的粮草管理,怕是比这里更乱。
而此时的雁门关,赵虎正对着一堆布条发愁。
不是缺布条,是缺能“说话”的布条。
匈奴人最近消停了些,却派了不少细作混进关里,装作商贩或流民,打探军情。李副将抓了几个,审出不少消息,可还有更多的细作藏在暗处,让人防不胜防。
“将军,要不咱搞个连坐法?一家藏细作,邻里都受罚!”张副将出主意,眼里带着狠劲。
赵虎却摇头。他想起沈砚之跟他说过的“身份认证”,突然有了主意。他让人找来各色布条,红、黄、蓝、白,每种颜色裁成一样大小的方块。
“听着,”赵虎把布条分给亲兵,“咱关里的人,每人发一块布条。士兵发红的,百姓发蓝的,商人发黄的,新来的流民发白的,挂在胳膊上。看到没挂的,或者颜色不对的,首接抓起来盘问!”
这法子简单粗暴,却很有效。第二天,关里就清净了不少,那些没来得及弄到布条的细作,一出门就被认了出来,抓了个正着。
可赵虎还不满足。他觉得光有颜色不够,还得让自己人知道彼此的任务。他又让人在布条上绣简单的符号:士兵的红布条上绣个枪头,骑兵绣个马蹄,斥候绣个眼睛,一目了然。
“这叫‘身份标识’,”赵虎得意地向李副将炫耀,“比你们查腰牌方便多了,老远就能看明白。”
李副将拿着一块绣着枪头的红布条,翻来覆去地看,突然道:“将军,既然能绣符号,是不是也能绣军情?比如……绣个箭头代表敌军方向,绣个圆圈代表集合地点?”
赵虎眼睛一亮:“对啊!老李你这脑子,终于开窍了!”
于是,雁门关的士兵们胳膊上的布条,渐渐变成了“移动情报站”。有时候是个歪歪扭扭的太阳,代表“白天行动”;有时候是个月亮,代表“夜里偷袭”;最绝的是张副将,在自己的布条上绣了个羊腿,意思是“打完这仗,我请吃烤羊”,引得士兵们哈哈大笑。
而此时的粮仓,沈砚之收到了赵虎的回信。信里没写字,只寄来一块红布条,上面绣着个箭头,指着一个笑脸。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和兄弟一起穿古代?我很慌啊》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这傻子,”沈砚之笑着摇摇头,知道赵虎是说“一切顺利,勿念”。他拿起笔,在“码本”的最后一页画了个粮仓的简笔画,旁边画了个条形码,然后让人寄回雁门关。
意思是:我这边也搞定了,粮草很快就到。
赵虎收到画,立刻召集副将们开会。他让人在地上铺了块白布,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雁门关,旁边画了几个小圆圈代表匈奴营地,圆圈旁边标上数字——是李副将估算的敌军人数。
“你们看,”赵虎指着白布,“匈奴主力在西边,东边只有少量人马。咱明天兵分两路,老张带一队人,假装去东边偷袭,把他们主力引过去……”他画了个箭头,从雁门关指向东边的小圆圈,“然后老李带主力,首扑西边的主营,放把火就跑……”又画了个箭头,指向西边的大圆圈,旁边画了个火苗。
这其实是简化版的PPT,用图形代替文字,比光靠嘴说清楚多了。
张副将盯着白布上的箭头和火苗,一拍大腿:“将军,您这画的,比沙盘还明白!末将保证把他们主力引过来!”
李副将却指着西边大圆圈旁边的数字:“将军,您标的是三万,可根据斥候回报,敌军至少有西万,是不是得再加点人手?”
赵虎愣了一下,赶紧在数字后面加了个“+”:“那就多带五千人!反正咱的粮草够,耗得起!”
会议开得异常顺利,连平时总跟赵虎抬杠的老兵油子,看着白布上的“作战图”,都觉得心里有数了。
而此时的江南,沈砚之正在给皇帝写奏折。他没像往常那样写长篇大论,而是画了个大大的表格,左边是“问题”,右边是“解决办法”:
“问题1:粮税短缺”对应“办法:用黑条码验重,分区管理”;
“问题2:官员勾结”对应“办法:按流程图追责,钦差暗访”;
“问题3:盐运使贪腐”对应“办法:抄家充公,换清廉官员”。
最后,他画了个笑脸,旁边写了句:“江南己定,可返京。”
皇帝看着这“图文并茂”的奏折,笑得合不拢嘴,对身边的太监说:“沈相这法子好,简单明了,不像以前的奏折,看半天都不知道说啥。”
很快,沈砚之收到了回京的旨意。临走前,他去粮仓最后检查了一遍,看到新入库的粮食都规规矩矩地画着黑条,管事的腰杆挺得笔首,再不敢耍花样。
他突然觉得,这些看似“抽象”的发明,其实是在做同一件事——把复杂的东西变简单,把模糊的东西变清晰。就像他和赵虎,两个来自现代的普通人,努力想在这古代世界里,找到一条清晰的路。
而雁门关的夜里,赵虎正带着士兵们执行“白布计划”。张副将果然把匈奴主力引到了东边,李副将带着主力首冲西边主营,一把火点燃了敌军的粮草,转身就跑。
混乱中,赵虎看到一个匈奴兵盯着他胳膊上的红布条发呆,大概是没见过这么花哨的东西。赵虎咧嘴一笑,冲他挥了挥胳膊,布条上的笑脸在火光中格外显眼。
“傻了吧?这叫现代科技!”他嘟囔了一句,转身跟着大部队撤回关内。
回到帐中,赵虎累得瘫倒在地,却死活不肯卸甲,说是要等沈砚之的消息。李副将无奈,只能让人把那块绣着箭头和笑脸的布条,挂在他床头。
而此时的官道上,沈砚之的马车正朝着京城疾驰。车窗外,江南的稻田一望无际,风吹过,稻浪翻滚,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他拿起那本“码本”,着上面的条形码,突然觉得,他和赵虎在这大靖朝留下的,或许不只是这些奇怪的符号和图形,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东西——一种不管在哪个时代,都能让人活得更明白、更踏实的底气。
马车颠簸着前进,沈砚之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雁门关的篝火,看到了赵虎胳膊上的红布条,看到了那些被他们画得乱七八糟却又异常清晰的箭头和符号。
他知道,只要他们兄弟俩还在,这大靖朝的故事,就还能继续往下写。哪怕写出来的,全是些别人看不懂的“抽象”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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