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古道的日头毒得像烧红的烙铁,商队骆驼蹄子踏在沙砾上,溅起的热浪裹着尘土往人骨头缝里钻。沈砚勒住胯下黑马,玄色劲装后背己洇出大片汗渍,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身后二十余辆粮车——车轮碾过的沙痕深浅不一,混在寻常商队里瞧不出异样,可那车辕接口处暗刻的“镇西”二字,瞒得过旁人,瞒不过他这双曾在军伍里摸爬滚打十年的眼。
“沈兄弟,歇口气吧!”前队的王胖子驱着骆驼凑过来,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晃着个水囊,“这鬼地方连风都带着火,再走下去,水囊见底事小,别把兄弟们的骨头都烤脆了。”
沈砚接过水囊,指尖触到囊身温热,却只拧开塞子抿了一口便递回去,目光落在王胖子腰间——那里鼓鼓囊囊,似藏着硬物,走动时偶尔露出的赤红色草叶尖,正是西夏密探常用的赤阳草。他不动声色地颔首:“前面有片胡杨林,正好歇脚。”
商队刚扎下帐篷,天边突然暗了下来。原本湛蓝的穹顶像被墨汁泼过,黄沙卷着碎石子呼啸而来,骆驼惊得扬蹄嘶鸣,几个年轻伙计慌得要去牵驼绳,却被沈砚厉声喝止:“别动!沙暴要来了,扎紧帐篷,守住粮车!”
话音未落,狂风己如巨兽般扑到近前。胡杨树枝被吹得弯成了弓,沙粒打在帐篷帆布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支暗箭要射进来。沈砚提着裂锋刀守在粮车旁,刀身在昏暗中泛着冷光,眼角余光却始终盯着帐篷里的动静——王胖子正缩在角落,手按在腰间,眼神不住往粮车方向瞟;另一个穿灰布衫的伙计则借着整理水囊的由头,悄悄往帐篷外挪,似乎想趁乱溜走。
“李三,你去哪?”沈砚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风声传到那伙计耳中。李三身子一僵,转过身时脸上堆着慌乱的笑:“沈、沈大哥,我去看看骆驼,别让它们跑了。”
“不必了。”沈砚迈步上前,裂锋刀鞘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沙暴里牵骆驼,是想被卷走喂黄沙?还是说,你想趁乱给什么人报信?”
李三脸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两步,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短匕。王胖子见状,猛地从地上跳起,腰间硬物“哐当”落地,竟是个装着烟火信号的铜筒。“沈砚,你别多管闲事!”他脸上的肥肉抖着,眼神却狠厉起来,“这粮车本就不是寻常货物,你若识相,就乖乖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沈砚冷笑一声,裂锋刀“唰”地出鞘,刀光闪过,李三刚出的短匕便被劈成了两段。“镇西军的粮车,也是你们能动的?”他步步紧逼,刀身抵住王胖子的喉咙,“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西夏的叶尔羌,还是汴梁城里的奸人?”
王胖子被刀气逼得喘不过气,额头上的汗混着沙土往下流,却还想狡辩:“什么镇西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普通商队……”
“普通商队?”沈砚突然抬手,刀鞘挑起粮车帆布一角,露出里面刻着军徽的粮袋,“普通商队会用镇西军的粮袋?普通商队的伙计,会带着赤阳草和烟火信号?”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声惨叫。沈砚心头一紧,提着刀冲出去,只见刚才想溜走的李三被沙砾砸中了腿,正倒在地上哀嚎。而不远处的沙丘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显然是看到信号赶来的同伙,见事败露又缩了回去。
“把他们绑起来。”沈砚回头对剩下的伙计说,“等沙暴过了,再送他们去见官。”
伙计们早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敢作声,连忙找来绳索,将王胖子和李三捆了个结实。沈砚重新守回粮车旁,望着漫天黄沙,眉头却没松开——王胖子二人只是小角色,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网。这场沙暴虽是意外,却恰好试出了商队里的内鬼,只是不知道,这趟河西之行,还有多少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盯着这批粮车。
风势渐渐小了些,夕阳透过沙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沙土,裂锋刀归鞘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是在为这场未结束的较量,敲下了第一个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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