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勉强能看的干净衣服。身上的伤还在疼,但他觉得必须去找钱通西海长老。
按照记忆,这位外事长老虽然不太管事,但至少是宗门高层。去申诉,哪怕希望渺茫,也比什么都不做强。至少能让某些人知道,他不是完全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走到外事堂附近,正好看到钱通西海揣着个账本,慢悠悠地从里面晃荡出来。钱长老身材微胖,穿着绸缎袍子,手指头习惯性地搓动着,像在盘算灵石。
沈彻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躬身行礼。
“弟子沈彻,拜见钱长老。”
钱通西海眼皮抬了抬,瞥了他一眼。
“哦,是你啊。”语气很平淡,没什么波澜,“有事?”
沈彻首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禀长老,弟子前日并非推演失误,实是遭人构陷,被同门赵磊推下山崖,险些丧命。今日回山,又被他强行罚去打扫茅厕,还请长老明察。”
钱通西海皱了皱眉,还没开口。
一个声音就火急火燎地从旁边插了进来。
“钱长老!钱长老您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赵磊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一脸委屈和愤慨,指着沈彻。
“钱长老,分明是他沈彻自己学艺不精,推演错了矿脉灵气波动的时间,害得采集队白跑一趟,浪费了宗门人力!弟子不过是据实向执事汇报,他怎么就怀恨在心,反咬一口呢?”
他转向沈彻,痛心疾首的样子:“沈师弟,做人要讲良心啊!你自己错了,就要认!怎么能污蔑我把你推下山崖?谁看见了?你有证据吗?”
沈彻看着赵磊表演,没说话。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辩解是苍白的。
钱通西海看着这场面,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他最讨厌处理这些底层弟子的破事,尤其是这种扯皮拉筋,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纷。
“行了行了!”他挥挥手,打断了还想继续控诉的赵磊,“吵什么吵?一点小事闹到我这里来!”
他打量了一下沈彻,又看了看赵磊。赵磊家在外门有点小势力,平时也没少给他孝敬。而这个沈彻,灵根废柴,也没背景。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沈彻。”钱通西海下了论断,“推演失误就是失误,找什么借口?同门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要整天想着诬告他人!”
沈彻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如此。
赵磊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又赶紧低下头掩饰。
钱通西海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给个处罚,免得有人说他偏袒得太明显。
“既然你精力这么旺盛,还有空诬告同门,那就去后山那个废弃的灵矿洞守矿吧!好好反省反省!”他顿了顿,补充道,“守满一个月再回来!”
赵磊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大声应和:“长老英明!就该让他去那种地方静静心!”
废弃灵矿洞?沈彻的记忆里浮现出相关信息。那地方早就挖不出什么像样的灵石了,只有些低阶妖兽偶尔出没,灵气稀薄,环境恶劣。派去那里,基本等于流放。
“弟子……领命。”沈彻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神色。争辩无用,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嗯,去吧。”钱通西海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然后揣着账本,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磊凑到沈彻面前,压低声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听见没?废根只配干这种活儿!好好在矿洞里待着吧,说不定哪天就被妖兽叼走了,省得碍眼!”
他得意地带着跟班离开了。
沈彻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算筹,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下来。
去矿洞……未必全是坏事。至少,暂时远离了赵磊这帮人的视线。而且,那个地方……
他想起刚才在握住算筹,感知到与赵磊的因果线时,似乎还有几根极其微弱的丝线,隐隐指向山脉深处。那个方向,好像就包括了废弃矿洞所在的区域。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算筹?或者说,吸引着他的因果根?
一丝很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机缘”感?
他不再犹豫,转身朝着通往后山的小路走去。
路越走越荒凉,树木变得稀疏,露出底下贫瘠的岩石。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山壁下,周围散落着废弃的矿车和工具,洞口上方歪歪扭扭地刻着“丙字柒号矿洞”几个字,字迹都快被风雨磨平了。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土腥气的风从洞里吹出来。
这里就是他被罚守的地方。
沈彻站在洞口,往里望去,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他再次握紧了青铜算筹。
这一次,那种微弱的牵引感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确实是从这个矿洞深处传来的。
危险与机遇并存。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孤身走进了黑暗的矿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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