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下午，梅兰和梅青放学回家时，发现梅子己经回来了。
它侧躺在角落的软垫上，不像平时那样一见人就兴奋地摇尾巴扑上来。它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进门的姐妹俩，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委屈的呜咽，然后又恹恹地闭上了眼睛。后腿根部有一小块被剃了毛，皮肤上能看到一个细小的缝合痕迹。
“梅子……”梅青心疼地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梅子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舔她的手，只是尾巴尖极其微弱地晃动了一下。
梅兰看着梅子这副无精打采、仿佛狗生失去了所有乐趣的样子，气得跺了跺脚：“大姐也太狠心了！”
“狠心？不狠心它能老实？”梅芳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她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显然是刚炒完料下来，“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休息几天就好了。总比它以后出去被打死强。”
话虽这么说，但梅芳看着梅子那副蔫样，眼神也稍微软了一下，转身回厨房端了一小碗特意留下的、没放盐的肉糜出来，放在梅子嘴边。
梅子鼻子动了动，似乎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抗食物的诱惑，慢慢地、没什么精神地舔食起来。
姐妹几个看着梅子开始吃东西，这才稍稍放心。但家里气氛还是因为梅子的“变故”显得有些低沉。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吴老幺略带诧异的声音：“咦？小伙子，你又来了啊？”
楼上的三姐妹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梅香立刻跑到楼梯口，借着门缝往下看。梅兰和梅青也紧张地凑了过去。
只见曾毅又站在了火锅店门口，这次他没穿那件旧夹克，换了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看起来依旧有些拘谨，但手里没空着——他提着一个印着“老川味”字样的食盒。
“啊……嗯，吃饭。”曾毅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楼梯方向瞟了一眼，又赶紧收回来。
梅芳正在柜台后核对菜单，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又是昨天那个“豆花很嫩”的小伙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吴老幺热情地把他引到一张桌子旁：“今天吃点啥子？还是豆花锅？”
“不不不，”曾毅连忙摆手，把食盒放在桌上，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今天……今天换个口味。来个……红锅吧。”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声音提高了一点，试图显得自然，“哦对了，老板儿，这是我们店……不是，是我师傅，蔡师傅，让我给您送来的，他自家做的凉拌兔丁，说……说让您尝尝味道。”
这是他憋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结合了“找正经事”和“展现价值（送吃的）”两大策略，想出来的蹩脚借口。
梅芳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个食盒上。蔡师傅？城隍庙那边开小馆子的老蔡？她跟老蔡没什么交情，顶多算认识。他怎么会突然让徒弟给自己送吃的？
她走到曾毅桌旁，没碰食盒，只是看着曾毅，眼神带着审视：“老蔡？他让你送的？啥子意思？”
曾毅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准备好的词全忘了，磕磕巴巴地说：“没……没啥子意思。就……就是听说您炒料手艺好，佩服！对，佩服！所以……送点小菜，交流一下……”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
梅芳看着他那副紧张得快同手同脚的样子，又想起昨天他夸豆花的蠢话，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子，看起来愣头愣脑的，行为也古里古怪。她懒得深究，摆了摆手：“行了，替我谢谢你师傅。兔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们店里有。”
“啊？这……”曾毅傻眼了，他没想到连送东西都被拒绝。
“红锅是吧？稍等一会儿。”梅芳没再理他，转身回了柜台。
曾毅看着桌上那个被拒绝的食盒，又看了看梅芳干脆利落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演砸了戏的小丑，沮丧地坐了下来。第二次接触，似乎比第一次更加惨烈。
躲在楼梯口的三姐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梅香无奈地扶住额头，梅兰无声地做了个“没救了”的口型，梅青则同情地看着曾毅那僵首的背影。
计划进展得……相当不顺利。而曾毅的“求学”与“接近”之路，看上去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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