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觉得，自己离芳姐火锅店的灵魂——那口炒料锅，从未如此之近。
在成功通过“小狗外交”获得经常性出入后厨的许可（或者说，梅芳懒得再赶他）后，他终于将魔爪……哦不，是求知之手，伸向了切配区。
“芳姐，我……我帮您切点姜蒜吧！”他自告奋勇，拿起菜刀，眼神坚定得像要上战场。
梅芳正忙着熬制一锅新的底油，头也没回，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算是默许。
王胖子在旁边挤眉弄眼，用口型对曾毅说：“表——现——的——时——候——到——了！”
曾毅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块老姜，回忆着王胖子演示的刀法，试图切出均匀的薄片。
然而，理论和实践隔着一条东非大裂谷。
他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刀落下去的声音时重时轻，切出来的姜片厚的厚，薄的薄，还有几块带着惊险的棱角。
“瓜娃子！你是在切姜还是在雕花？”梅芳即使背对着他，光听声音也判断出了惨状，忍不住骂了一句。
曾毅脸一红，更加紧张。越是紧张，手下越是不听使唤。就在他试图对付一块顽固的姜疙瘩时，刀锋一滑——
“嘶——！”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食指传来。曾毅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一看，鲜红的血珠正从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迅速染红了他手里的姜块和案板。
“哎呀！切到手了！”王胖子第一个叫起来。
梅芳闻声猛地回头，看到曾毅举着流血的手指，一脸懵圈加疼痛的蠢样，以及案板上那抹刺眼的红。
她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你个……”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扔下锅铲，几步跨过来，一把抓住曾毅的手腕，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拽个趔趄。
“笨死你算了！”她低吼着，动作却快得惊人。
她拉着曾毅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洗着他的伤口，冲掉血渍和可能的姜汁。
曾毅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只觉得芳姐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他。
冲洗了十几秒，梅芳关掉水，拽着他来到她平时放私人物品的小柜子前，翻出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铁皮盒子。
打开，里面是五花八门的药品，从烫伤膏到跌打酒，一应俱全。
她拿出一小瓶云南白药粉，拔开塞子，看也不看，对着曾毅还在渗血的伤口就抖了上去。白色的药粉覆盖住伤口，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和清凉。
“按住！”她命令道，撕下一截看起来干净的绷带，动作麻利地、一圈又一圈地把曾毅的食指裹成了一个略显臃肿的白萝卜，最后打了个结实又潦草的结。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堪称一场风卷残云式的“芳氏急救”。
曾毅看着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又看了看梅芳额角因为着急而渗出的细汗，心里那点疼痛瞬间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淹没了。
芳姐……亲自给他包扎！虽然手法粗暴得像在捆猪蹄！
“谢……谢谢芳姐！”他声音都带着颤音。
“谢个屁！”梅芳把药瓶塞回盒子，语气依旧恶劣，“碍手碍脚！净添乱！滚一边坐着去！再看你碰刀，把你爪子剁咯！”
说完，她转身回到灶台前，继续翻炒她的底油，只是那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响亮、更急促了些。
王胖子凑过来，看着曾毅那根“光荣负伤”的手指，憋着笑，低声说：“可以啊小子！‘苦肉计’升级版！这下芳姐想不记住你都难咯！”
吴老幺也溜达过来，啧啧两声：“这包扎技术，很有芳姐的风格！霸气！”
曾毅捧着那根“白萝卜”手指，傻呵呵地笑着，坐到角落的小板凳上，觉得这刀挨得真值！
而躺在纸箱里的“平安”，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傻笑的两脚兽和他那根奇怪的手指，打了个哈欠，又蜷缩着睡了过去。
它的小脑袋瓜里无法理解，为什么流了血，还能高兴成那样？两脚兽的世界，真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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