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邮件里的电子合成音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陆北辰和江驰的心头。徐昌明是镜子？那真正的光又来自哪里？这个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刚刚似乎清晰的案情瞬间坠入更深的迷雾。
“妈的，被耍了！”江驰在电话那头低吼，声音里混杂着愤怒与一丝被愚弄的耻辱，“这混蛋一首在看着我们！”
陆北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不一定。如果徐昌明是清白的，那栽赃给他的人，必然极其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工作细节，甚至他的健康状况。这个人，一定离我们很近。”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暂时按兵不动，对外维持对徐昌明的高度怀疑，暗中则调整侦查方向，全力追查邮件的来源以及那个与徐昌明在茶室见面的神秘人。
然而，就在第二天清晨，一个紧急电话如同惊雷般炸响了专案组——徐昌明死了。
徐昌明的尸体在他家书房被发现。现场布置得像一场自杀：他趴在书桌上，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左手腕部被割开，鲜血浸透了桌面散落的几张泛黄的文件。桌上放着一个空了的安眠药瓶和半杯威士忌。
最先发现的是每天来帮他打扫的钟点工。现场初步勘查的民警报告，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痕迹，书房内只有徐昌明自己的活动轨迹。书桌上，摊开放着一本他的工作日记，最新一页上用颤抖的笔迹写着：“我有罪……我模仿了清道夫……苏晓雯和蓝湾公寓的女孩……都是我……”
一切证据都指向徐昌明是模仿“清道夫”作案的真凶，并在事情败露后畏罪自杀。
“不可能！”江驰在现场暴躁地踱步，“这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有人替他写好了剧本！”
陆北辰站在书房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他戴着白手套和鞋套，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视着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酒精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化学试剂气味。
“江队，陆主任，”现场勘查负责人走过来，面色凝重，“初步看，是自杀。指纹、痕迹都指向徐主任自己。日记笔迹初步比对也符合。”
“日记可以伪造，痕迹可以布置。”陆北辰淡淡地说了一句，迈步走进了书房。他没有先去查看尸体，而是走向书架的角落，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电源的空气净化器。指示灯显示它正在工作，但出风口几乎没有风感。
他蹲下身，手指在出风口的缝隙边缘轻轻一抹，指尖沾上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微尘。
徐昌明的尸体被运回法医中心。这一次，陆北辰亲自进行解剖，江驰全程在观察室隔着玻璃观看。
解剖台上，无影灯照亮徐昌明苍白而安详的面容。陆北辰的动作依旧精准、稳定，但速度比平时更快。他仔细检查了手腕的切口，创口边缘的生活反应程度与失血量存在细微的不符。他又提取了胃内容物和血液样本进行毒物筛查。
“老陆，怎么样？”江驰通过内部电话问，声音紧绷。
“腕部切口符合右手持刀、由外向内切割的特征，但创口起始部位有极其轻微的、非典型的顿挫伤，像是刀刃曾被某种东西阻碍了一下。”陆北辰一边操作一边说，“而且，他的颈部肌肉和舌骨有轻微的、非对称性的出血点，这不符合自缢或正常睡眠的体征。”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仔细检查徐昌明的口鼻腔和眼睑结膜。在强光照射下，他在徐昌明的鼻腔黏膜和球结膜上，发现了一些针尖大小的、不明显的出血点。
“他是被捂住口鼻窒息致死后，再被制造出割腕自杀的假象。”陆北辰的声音冰冷，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罪域描骨》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凶手使用了类似软枕或者厚布一类的东西，动作很快，几乎没有留下明显挣扎痕迹。安眠药和酒精，是为了让他在被杀时处于昏睡状态，并干扰死亡时间判断。”
江驰一拳砸在观察室的墙壁上：“王八蛋！杀人灭口！”
就在这时，毒物筛查的初步结果也出来了。徐昌明的血液和胃内容物中，确实检测出了高浓度的安眠药成分和酒精，但同时还发现了一种微量的、具有强烈肌肉松弛作用的药物残留，这种药物能极大抑制被害人在窒息时的本能挣扎。
“专业的杀人手法。”陆北辰脱下手套，眼神凝重，“凶手具备极强的医学或法医学知识，并且，能轻易接近徐昌明，取得他的信任。”
两人立刻调取了徐昌明家小区及周边的所有监控。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快递员制服的身影，在案发时间段内，多次出现在徐昌明所住的单元楼附近，但始终巧妙地避开了能拍到正脸的摄像头。
回到办公室，陆北辰将从徐昌明家空气净化器上采集到的微尘进行了紧急成分分析。结果令人震惊——微尘中含有微量的特种塑料粉末，与苏晓雯实验室里发现的、那种非标准离心管的材质完全一致！
凶手在杀死徐昌明后，曾用那个空气净化器处理过可能残留的微量证据，但匆忙中留下了痕迹。
与此同时，技术部门对那封加密邮件的追踪也有了进展。邮件发送的IP地址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溯源到一个位于市中心的公共图书馆的公共网络端口。调取监控发现，发送邮件的人同样进行了严密的伪装。
但陆北辰和江驰都意识到，凶手如此大费周章地栽赃徐昌明，又果断将其灭口，说明徐昌明一定掌握了凶手的某个致命秘密，或者，徐昌明本身的存在，就是对凶手的某种威胁。
陆北辰再次翻看徐昌明留下的那本认罪日记。他仔细着纸张的质地和墨迹的晕染程度，并用便携式显微镜观察笔画的微观特征。
“笔迹模仿得很像，但运笔的力度和节奏有细微的不自然，尤其是在转折和收笔处。”陆北辰对江驰说，“而且，墨迹的氧化程度和纸张的受潮情况显示，最后这几页认罪书是在不同的时间、可能是在不同的环境下书写的，然后被替换进了日记本。”
“也就是说，徐昌明可能早就被胁迫，写下了这些内容？”
“或者，凶手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证据，只等合适的时机抛出。”陆北辰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徐昌明……他可能一首在被真正的清道夫操控，或者说，利用。”
江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陆北辰沉默了片刻，走到白板前，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关键词：化学试剂、精密工具、医学知识、心理操控、对警方的了解。
“凶手具备这些特征。”陆北辰用笔圈起这些词，“他就在我们这个系统里，或者，曾经是。他能接触到内部信息，了解我们的侦查进度，甚至……可能正在看着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座机再次刺耳地响起。
江驰看了陆北辰一眼，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什么？！”江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捂住话筒，转头对陆北辰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老陆……物证保管室报告……苏晓雯遗骨上，那块带着皮肤碎屑的肋骨证物……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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