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归来,许仙并未将论道的细节尽数告知白素贞,只说法海暂时被道理慑住,短期内应无大碍。他不想让她过多担忧,更不愿她因身份被彻底点破而心生芥蒂。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法海在静室中心神受挫,并未让他放弃,反而如同受伤的猛兽,激起了更深的执念与……一种被冒犯的怒意。他无法容忍一个凡夫俗子,尤其是一个与妖孽为伍的书生,竟敢质疑他的道,剖析他的心。这比白素贞是妖本身,更让他难以接受。
“此子,己入魔障!”法海在禅房中枯坐一夜,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若不能使其迷途知返,便只能……行雷霆手段,以免其祸乱苍生!”
他决定不再与许仙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而是要在他最得意、最依赖的领域,给他一记重击!而许仙如今最得意的,无疑便是他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和保安堂的声誉。
法海的计划:釜底抽薪。
数日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如同阴云般笼罩了苏杭城的一角。城西贫民聚集的棚户区,数十人先后病倒,症状诡异而凶险:高烧不退,浑身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斑块,咳嗽带血,呼吸艰难,不过两三日,己有体弱者撒手人寰。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迅速蔓延。官府派来的医官也束手无策,只说是“戾气”所致的恶疾,建议隔离。
消息传到保安堂,许仙立刻警觉。这症状描述,与他记忆中的某些烈性传染病或特殊中毒症状有相似之处。出于医者的本能和收集数据的目的,他决定亲自前往查探。
“官人,此事蹊跷,恐防有诈。”白素贞忧心忡忡,她敏锐地感知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萦绕在疫区上空。
“无妨,正因蹊跷,才更要弄个明白。”许仙穿上自制的简陋“防护服”(用桐油浸泡过的粗布衣,面罩里夹了活性炭和过滤草药),带上药箱和检测工具(如pH试纸、简单的毒素检测试剂),准备出门。
“我陪你去!”白素贞和小青同时道。
“小青随我去即可,娘子你坐镇保安堂。”许仙安排道,“若有重症送来,还需娘子出手。”他给了白素贞一个眼神,暗示她提防调虎离山。
白素贞会意,点头应下。
许仙与小青赶到城西疫区,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低矮潮湿的窝棚间弥漫着绝望的气息,痛苦的呻吟和哭泣声不绝于耳。患病者面如死灰,身上的青黑斑块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许仙立刻投入工作,他无视了旁人异样的目光,开始逐一检查病人。
现场勘查与数据采集:
1. 环境: 卫生条件极差,水源(一口公用水井)浑浊。但奇怪的是,并非所有饮用此井水的人都发病,发病者分布似乎没有绝对规律。
2. 症状: 高热、系统衰竭、皮下出血(青黑斑块)、呼吸道症状。符合某些败血症或烈性中毒特征。
3. 初步检测: 血液样本(偷偷采集)在特定试剂下未显示常见重金属中毒反应。pH值偏酸,但非强酸。水源检测,除了大肠杆菌超标,未见特殊剧毒物。
矛盾点: 症状凶险,传播速度不似典型接触或呼吸道传染病(家庭聚集性不明显),又找不到明确的、大范围的中毒源。
“姐夫,这病好生古怪,不像寻常瘟疫。”小青捏着鼻子,小脸发白。
许仙眉头紧锁,他的科学思维遇到了挑战。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几乎所有重症病人的额头或胸口,都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佛力气息?这气息与金山寺的檀香梵唱同源,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死寂之感,绝非治病救人的祥和之力。
一个大胆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划过许仙脑海!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是法海动用了他无法理解的佛门手段,人为制造了这场“时疫”!
法海的目的何在?彰显佛法无边,唯有他才能平息“妖邪”带来的灾厄?还是逼他许仙出手,然后在治疗失败时,将罪责归咎于他“庇护妖孽”触怒上天?
无论哪种,都其心可诛!
愤怒在许仙胸中翻涌,但越是愤怒,他越是冷静。他必须破解这个局,不仅要救人,还要狠狠打脸法海!
“小青,你灵力感知敏锐,仔细感应,这病气之中,是否混杂着一种特殊的、带着檀香味道的阴冷能量?”许仙低声道。
小青闻言,凝神感应片刻,猛地点头:“有!很淡,但确实有!像是……被污染了的香火愿力?”
香火愿力?能量攻击?生物污染?
许仙大脑全速运转,将碎片信息拼接。法海可能利用精纯的佛力(或污染的愿力),混合了某种未知的生物毒素或诅咒,以极其隐蔽的方式施加于特定个体或环境,引发了这种类似瘟疫的症状!这解释了为何症状凶险却传播模式怪异,因为这根本不是自然瘟疫!
破解思路:
1. 能量中和: 找到方法驱散或中和那阴冷的佛力/愿力。
2. 毒素清除: 针对症状,使用强效解毒、清热凉血、扶正固本的药物。
3. 公开对决: 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科学”的方法解决这场“佛法”制造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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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保安堂,许仙将自己锁进实验室。白素贞听闻他的推测,又惊又怒,更是全力协助。
科技树紧急点亮:
· 能量干扰装置升级版: 许仙回想起端午时临时拼凑的金属阵列。他需要更强大的、能主动发出特定频率干扰“污染愿力”的设备。材料有限,他尝试用铜线缠绕磁石(天然磁铁),制作简易的“交变磁场发生器”核心,虽然功率低得可怜,但原理正确。同时,他让白素贞尝试将自身纯净的灵力(他暂时定义为一种有序生命能量)注入一些经过特殊雕琢的水晶中,制作成临时的“能量缓冲/净化”介质。
· 特效药方: 基于症状,他以犀角(用水牛角浓缩粉代替)、生地、丹皮、赤芍等凉血解毒药为主,加入大量甘草、绿豆通用解毒,并首次小剂量试用了他秘密研发的、基于青霉素原理(但实为某种特异霉菌发酵液提纯,风险极高)的“抗菌一号”注射液,目标首指可能存在的、被能量激发的特殊病原体。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许仙在官府划出的隔离区外,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诊台。他让人抬来了那个嗡嗡作响、连接着伏打电堆(他之前用铜锌片和盐水自制的)的简陋“磁场发生器”,以及那些散发着微光的“灵力水晶”。
这番古怪行径,引来了无数民众和官差的围观,连知府大人都被惊动,派了师爷前来查看。
“许大夫,你这是……”师爷看着那堆“奇技淫巧”,满脸狐疑。
“此乃晚辈祖传秘法,结合格物之理,专克此次戾气!”许仙朗声道,声音传遍西周,“此次时疫,非是天灾,实乃人祸!乃是有心人以邪法散布毒戾,残害百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隐藏在远处云端,暗中观察的法海,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许仙不再多言,开始救治。他首先让重症病人靠近那简陋的“磁场发生器”,并将“灵力水晶”放置在其身旁。同时,给病人灌服下猛量的汤药,并对几个濒危病人,在严格消毒后,进行了皮下“抗菌一号”注射。
整个过程,他一边操作,一边大声解释:
“此装置,可发出特定波动,驱散依附于病体的邪异能量!”
“此水晶,能吸纳净化污秽之气!”
“此汤药,内清血毒,外拔戾气!”
“此针剂,首攻病源核心!”
他的话语半真半假,夹杂着科学原理和玄学术语,既让民众能听懂、产生信任,又让暗处的法海摸不着头脑。
奇迹发生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经过许仙“全套治疗”的重症病人,身上的青黑斑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高热迅速下降,呼吸变得平稳!尤其是那几个被注射了“抗菌一号”的濒死者,竟然硬生生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神了!许神医真乃华佗再世!”
“驱散邪能量!吸纳污秽气!许大夫果然是得了仙术!”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时疫,原来是邪法害人!”
“多谢许神医救命之恩!”
欢呼声、感激声、对幕后黑手的咒骂声,响成一片。许仙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而法海,则无形中被扣上了“施展邪法、残害百姓”的帽子!
云端之上,法海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捏碎手中的锡杖。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本欲彰显佛法、打压许仙的局,竟被对方用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如此干净利落地破解,还反将一军!
他能感觉到,那简陋装置发出的微弱磁场和那些水晶蕴含的灵力,确实对他散布的“污染愿力”有一定的干扰和净化作用!虽然原理不明,但效果真实不虚!
“此子……此子……”法海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金血差点喷出。他引以为傲的佛法,在许仙那看似胡闹的“格物之术”面前,竟然一败涂地!
第一回合,许仙,胜!
保安堂内,白素贞看着满载赞誉归来的许仙,美眸中流光溢彩,充满了自豪与倾慕。她知道,官人赢得的不仅仅是一场医术的胜利,更是一场理念与力量的正面交锋。
“官人,你今日……真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许仙卸下疲惫,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握住白素贞的手,低声道:“娘子,你看,所谓的佛法神通,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找到其规律,我们就能战而胜之!”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更深远的光芒:“不过,经此一役,法海恐怕不会再小觑我们。接下来的斗争,可能会更加激烈。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防御和破解,更要能主动反击!”
他的目光,投向了后院那间小小的实验室。那里,不仅有救人的良药,未来,或许也将诞生出足以撼动神佛的……科学造物。
经此一役,“许神医”之名如日中天,而“科学”的种子,也借着这场与佛法的正面碰撞,深深植入了苏杭百姓的心中,尽管他们此刻理解的“科学”,还带着浓厚的神秘色彩。
但无论如何,许仙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向这个世界宣告了他的到来,以及他所代表的——理性与知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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