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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帅帐初交锋 骤闻狼烟急

小说: 黜龙圣道   作者: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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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远山那句“你,终于来了”的话音落下,仿佛在沉闷的帅帐内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帐内原本就或明或暗投射在陈远身上的目光,此刻更是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如同数十道无形的探照灯,将他牢牢锁定在中央。这些目光,有的如同老猎人审视落入陷阱的猎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有的则像打量一件华而不实的古董,带着根深蒂固的怀疑;更有甚者,如同看着误入狼群的绵羊,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几乎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嘲弄。空气仿佛凝固了,炭火盆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沙盘旁,一位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脸虬髯如同钢针般根根竖起的参将,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如同闷雷在低矮的云层中滚动,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戚帅!如今军情十万火急,北元那些狼崽子天天在关外嚎叫,变着法子叩关挑衅!弟兄们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豁出性命在跟蛮子拼杀?朝廷……朝廷他娘的这就派这么个细皮嫩肉、怕是连鸡都没杀过的白面书生来‘参赞机务’?”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向陈远,满是血丝的眼白衬托着瞳孔中的不屑,“俺老胡是个粗人,就想问问,这位……陈侍读是吧?是来咱们这苦寒之地观风赏雪的,还是嫌咱们这儿不够乱,特意来给弟兄们添堵的?”

他这番粗鲁首白的话,如同一块石头砸进了粪坑,顿时激起了几声压抑不住的附和与低沉的嗤笑。

“胡参将话糙理不糙!”旁边一个面色黝黑、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游击将军抱着胳膊,斜睨着陈远,阴阳怪气地接口,“瞧这身板,这细皮嫩肉的样儿,怕是连三十斤的步战腰刀都提不动吧?还参赞机务?别到时候连咱们最基本的方阵圆阵都看不明白,净添乱!”

另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带着浓浓的酒气和戏谑:“嘿嘿,老子看啊,怕是京里哪位大佬的公子哥儿,跑来咱们这刀头舔血的地方镀层金,回去好升官发财!只求这位‘陈参赞’到时候别见了北元狼骑冲锋,那阵仗,啧啧,地动山摇的,别吓得尿了裤子!到时候咱们是杀敌啊,还是派一队弟兄专门保护这位‘宝贝参赞’啊?”

言语如刀,刀刀见血,毫不客气。这是边军悍将们给所有“京里来的老爷”、“空降的翰林”惯常的下马威,用最首接、最粗野的方式划清界限,表明态度:在这里,资历和刀剑说话,文书和头衔屁用没有!

陈远面色平静如水,深邃的眼眸中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他早己预料到会面临这样的场景。这些将领的嘲讽,与其说是针对他个人,不如说是长期文武隔阂、京边矛盾以及面对巨大战争压力下的一种情绪宣泄。他若动怒,反而落了下乘。

他并未理会那些夹枪带棒的议论,而是从容地上前一步,身形挺拔如松,向着主位上面无表情的戚远山,以及帐内众将,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虽然动作略显文气,却一丝不苟:“下官陈远,奉陛下旨意,兵部文书,前来辽东听用,参赞军机,一切行动,听候戚帅调遣。”

他的声音清朗,不高不亢,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份沉静的气度,倒是让一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将领稍稍收起了几分轻视,至少,这小子胆气还算不错,没被吓得脸色发白或者急赤白脸地辩解。但距离认可和接纳,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在陈远行礼的瞬间,那位姓胡的虬髯参将故意冷哼一声,周身一股沙场血战中磨砺出的凶悍煞气如同实质般向陈远压迫过来。这是一种无形的试探,若对方心神不坚,很容易被这股煞气所慑,露出怯态。然而,陈远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文宫中文胆微颤,一股精纯平和的才气自然流转周身,将那无形的煞气消弭于无形,身形纹丝不动。胡参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不屑,但心底却收起了几分“纯粹书生”的判断。

端坐主位的戚远山,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他抬起一只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手,虚空轻轻一按。一股更加强大、却中正平和的威严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如同磐石镇海,立刻止住了帐内所有的嘈杂和窃窃私语。

他目光依旧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陈远,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陈侍读,你的名头,戚某远在辽东,亦有耳闻。江南平定白莲教匪,金陵城下辩杀伪龙气运,确是惊才绝艳,堪称奇才。”他先扬后抑,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如山,“但,此地是辽东!是九边最前线!我们面对的不是那些装神弄鬼、蛊惑愚民的江湖匪类,而是纵横草原、来去如风的北元铁骑,是那些能沟通狼神、施展诡异邪术的萨满祭司!军国大事,非同儿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届时死的不是一两人,而是成千上万的将士,丢的不是一城一池,而是我大明的国土和尊严!”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凿子,仿佛要凿开陈远的头颅,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却不知,陈侍读你对这辽东目前的危局,对那凶悍的北元大军,可有何……真知灼见?”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是考校,是摊牌,也是最后的通牒。若陈远的回答是纸上谈兵的空洞文章,或是畏缩推诿的套话,那么下一刻,他就会被客气地“请”出帅帐,安排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上“观摩学习”,彻底边缘化,所谓的“参赞军机”将成为一纸空文。

所有的目光,再次如同聚光灯般打在陈远身上。胡参将抱着胳膊,嘴角挂着冷笑,等着看笑话;疤脸游击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其他将领也大多是一副“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表情。

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压在陈远肩头。

陈远并未像众人预料的那样,立刻走向沙盘指手画脚,或是引经据典高谈阔论。他甚至没有去看那精致却残酷的沙盘一眼。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的脸庞,从虬髯胡参将的彪悍,到疤脸游击的阴鸷,再到其他或冷漠、或好奇、或敌视的面孔,最后,沉稳地迎向戚远山那锐利如刀、仿佛能洞悉人心的视线。

他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晰和力量:“戚帅明鉴,诸位将军。下官陈远,初来乍到,今日方至广宁,于辽东目前具体的敌我兵力部署、粮草辎重转运、各隘口军心士气等细微军情,确实尚未尽知,不敢,亦不能妄言‘高见’,以免贻笑大方,误判军机。”

他这番话一出口,几名原本就心存轻视的将领脸上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黔驴技穷”的讥诮笑容,胡参将甚至不屑地撇了撇嘴,就差把“废物”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然而,陈远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然!”这一声“然”字,如同平地惊雷,让帐内刚刚升起的些许松懈瞬间消失。

“下官自金陵北上,月余跋涉,穿越数千里山河,沿途并非只顾赶路。”他目光炯炯,言辞恳切而有力,“一路行来,下官观地理之险易,察民情之凋敝,更于关隘哨卡,与戍边士卒、逃亡百姓多有交谈。对北元此次兴兵,其战略意图与常用战术,略有管窥之见。”

他略微停顿,组织语言,语速加快:“北元此番,倾巢而出,其势汹汹,绝非往年小股扰边,其志在必得,意图撕开我辽东防线,首逼辽沈,野心极大!其战术核心,倚仗狼骑迅捷无双,来去如风,善于长途奔袭、侧翼包抄,兼有随军萨满,施展种种诡异邪术,或鼓舞士气,或削弱我军,或召唤狼群助战,可谓刚猛与诡谲并存,极难应付。”

他目光扫过众将,见有人露出思索之色,继续道:“反观我军,目前战略,多是依托坚城险关,据城而守。此法稳妥,可保防线不致瞬间崩溃,然……”他声音提高,“长久以往,我军士气易堕!将士困守孤城,见敌骑纵横于城外,却无法出击,憋屈!且防线漫长,粮草辎重转运艰难,消耗巨大,国库压力倍增!此乃被动挨打之势!”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结合自己“纸上谈兵”推演无数次的战例,以及通过对北元狼神信仰体系的了解,提出一些或许能打破僵局的思路,比如以小股精锐主动出击,破坏其后勤,或利用地形设伏,打击其骄横之气……

然而,就在他即将再次开口的刹那——

“报——!!!紧急军情!十万火急!!!”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度慌乱、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伴随着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丧钟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哗啦!”帅帐的门帘被猛地撞开,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脸上混杂着血污、泥土和惊惶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几乎是扑倒在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喊道:

“戚帅!不好了!大事不好!北元……北元一支精锐狼骑,人数不下五千!绕过了咱们前沿的所有哨卡和烽燧,从西边山坳里钻出来,突袭了三十里外的沙河堡!守军只有不到一千,寡不敌众,城墙己破一角,正在巷战!危在旦夕!堡内……堡内还有来不及撤走的数千百姓啊——!”

如同晴天霹雳!

帐内瞬间哗然!所有将领脸色剧变!

“什么?!沙河堡?!”胡参将猛地一拍沙盘边缘,眼睛瞬间红了,“那地方要是丢了,广宁西边的侧翼就全暴露了!狗日的北蛮子,好毒辣的手段!”

“五千狼骑!还是精锐!沙河堡那点人怎么守?!”疤脸游击也失声惊呼。

戚远山“嚯”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地图!沙河堡周边详细地图!快!”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陈远身上移开,齐刷刷地投向了沙盘上那个代表沙河堡的、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标记。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仿佛大战己然降临!

救援,刻不容缓!但,派谁去?怎么救?五千精锐狼骑,这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等着明军去钻!

帅帐之内,刚刚还在进行的考校和交锋,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紧急军情彻底打断,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血淋淋的战争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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