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在能量充盈的洞窟里流逝得悄无声息。林小暖体内的力量不仅完全恢复，更比之前精纯凝实了许多，对混沌能量的掌控也愈发得心应手。零九的变化更为明显，他胸口的符文稳定明亮，浅褐色的眼眸清亮有神，举手投足间不再虚弱，虽然力量层次远不及林小暖，但至少不再是需要时刻照看的累赘。
他将洞窟里几种能量温和、易于吸收的果实小心采摘下来，用宽大的叶片包好，又用自己的破外套做了个简易的包裹，装得鼓鼓囊囊。动作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惜，仿佛这些是世间最宝贵的财富。
林小暖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将几块品质最高、能量最磅礴的结晶收入行囊。她知道，离开这里，外面依旧是那片吞噬生命的荒原。
当最后一块需要的结晶被取下，林小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他们喘息之机的“桃源”，目光在那隐藏着金属刻痕的角落微微停顿，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来时的通道。
零九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三回头，浅褐色的眼眸里满是不舍。这里温暖，安全，有光，是他醒来后遇到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通道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向上延伸。当他们踏出通道口，重新回到那片布满灰色砾石的平地时，身后的入口如同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地闭合、消失，地面恢复原状，看不出丝毫痕迹。
荒原冰冷干燥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们，与洞窟内的温暖纯净形成鲜明对比。零九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不适。
林小暖辨别了一下方向，北方的同源感应依旧明确。她迈开脚步，再次踏上了征途。
零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留恋，快步跟上。他的步伐稳健有力，不再需要搀扶，也不再踉跄。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无垠的灰黄之中。洞窟的补给让他们暂时无需为食物和水源发愁，但荒原的威胁从未远离。林小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时刻扫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零九也不再是纯粹的被动跟随。他学着林小暖的样子，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偶尔会侧耳倾听，眉头微蹙，似乎在尝试捕捉那些常人无法感知的讯号。他的精神感知能力似乎随着能量的补充和状态的稳定，变得比以前更敏锐，也更……可控了一些。
一连两天，他们都在相对平稳的赶路中度过。遇到的也只是一些小型的、构不成威胁的变异生物，被林小暖轻易解决。零九甚至尝试着用林小暖给他防身的一块边缘锋利的结晶碎片，配合着自己微弱的力量，击杀了一只试图偷袭的、野狗大小的变异鼬鼠。看着倒在地上的猎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兴奋的红晕，抬头看向林小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认可的期待。
林小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说了句“处理掉，血腥味会引来麻烦”，便继续前行。
零九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一瞬，但还是依言迅速将那鼬鼠的尸体拖到岩石后掩埋。
第三天下午，天色渐晚，风势加大，空气中隐隐带来了能量风暴过后特有的、带着腥甜的气息。林小暖决定在前方一片相对避风的、由几块巨大风化岩形成的区域过夜。
就在他们靠近那片岩石区时，走在前面的林小暖猛地停下脚步，手臂瞬间抬起，拦住了身后的零九。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岩石区的阴影深处。
零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骤然收紧。
在那片背光的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旧不堪、却依稀能看出原本是某种制式蓝色长袍的人。袍子边缘己经磨损成絮状，沾满了尘土和暗褐色的污渍。那人背对着他们，身形瘦削，一动不动，仿佛本身就是一块风化的岩石。他/她（从背影难以分辨性别）的头上罩着袍子的兜帽，遮挡住了面容。
这里怎么会有人？是流民？还是……
林小暖全身肌肉绷紧，混沌能量在体内无声流转，蓄势待发。她感知不到对方身上有明显的能量波动，但这反而更让她警惕。能在荒原独自存活至今的，绝非凡俗。
零九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靠近了林小暖一些。他灰白的眼眸（虽然恢复了浅褐，邓德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但在紧张时似乎还会闪过一丝灰意）紧紧盯着那个蓝色的背影，试图感知到什么。
“……没有……声音……”他极小声地、带着困惑对林小暖说，“……他……很安静……像……石头……”
确实，那人安静得诡异，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就在这凝重的对峙中，那个蓝袍人，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身。
兜帽的阴影下，露出一张布满深深皱纹、如同干涸河床般的脸。皮肤是长期缺乏日照的苍白，嘴唇干裂。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眶深陷，瞳孔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浑浊灰色，没有任何光彩，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空洞地“望”着林小暖和零九的方向。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缓缓扫过，尤其是在零九胸口那枚稳定闪烁的符文上，停留了微不可查的一瞬。
然后，他抬起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指向北方，也就是林小暖他们前进的方向。
一个沙哑、破碎，仿佛很久未曾使用过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母亲’……不在……那个方向……”
这句话没头没脑，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林小暖！
“母亲”？他指的是信仰废墟中那个被崇拜的“母亲”？他怎么知道他们去过那里？还是说，这只是一个荒原流民常见的疯言疯语？
但对方那空洞死寂的眼神，以及那句指向明确的“不在那个方向”，让她无法等闲视之。
“你是谁？”林小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蓝袍人没有回答。他缓缓放下手臂，浑浊的灰色眼眸依旧空洞地望着他们，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无意识的梦呓。然后，他不再理会两人，僵硬地转过身，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步履蹒跚地、向着与林小暖他们目标相反的、东方那片更加荒凉的区域，一步步走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与渐浓的暮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原地，只剩下林小暖和零九，以及那句如同诅咒般回荡在风中的低语。
“……‘母亲’……不在……那个方向……”
零九不安地抓住林小暖的衣袖，浅褐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和困惑：“他……他说的是什么？‘母亲’……是废墟里那个吗？”
林小暖没有回答。她的眉头紧紧锁起，看着蓝袍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坚定不移的北方。
同源感应的召唤清晰无比。
蓝袍人的警告言之凿凿。
谁是对的？
那个蓝袍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那死寂的眼神和诡异的举止，与这片荒原格格不入，却又仿佛与某种更深沉的绝望融为一体。
是偶然的相遇？还是……有意无意的指引？或者，是某种未知存在的警告？
她低头，看向零九。少年正仰着脸，等待她的决定，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信任她，依赖她，将这个刚刚获得一丝生机的生命，完全交托到她的手中。
林小暖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片刻的沉默后，她松开了拳头，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继续向北。”
她做出了选择。
无论那蓝袍人是疯是醒，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答案，她都不会因为一句来历不明的低语而改变方向。
阿弃的真相，她自身力量的秘密，都在北方。
她必须去。
她迈开脚步，不再看蓝袍人消失的方向，径首走向选定的过夜地点。
零九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只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己然空寂的东方暮色。
那个穿着蓝袍的、像石头一样安静的人，和他那句古怪的警告，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留在了这个荒原的黄昏里。
成为又一个盘旋在北上之路上的、未解的谜团。
(http://www.220book.com/book/8SM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