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站的阴影被甩在身后，如同附骨之疽的危机感却并未消散。林小暖背着再次因精神透支而昏迷的零九，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首到那片锈蚀的钢铁巨兽彻底消失在起伏的丘陵之后，才敢稍稍放缓脚步。
她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石裂隙，将零九小心放下。少年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胸口的符文光芒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过度使用那不受控制的精神力量，显然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反噬。
林小暖检查了一下他并无明显外伤，便拿出水袋，给他喂了几口幽蓝色的潭水——这是他们离开地下洞窟时特意储存的，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水流入口，零九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些许，但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她靠坐在岩石上，自己也饮了几口水，感受着能量缓慢滋润着干涸的经脉。手臂和后背被“工蜂”划伤的地方传来隐隐刺痛，她调动一丝混沌能量覆盖过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寂静中，只有荒原的风声呜咽。能源站深处的经历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些秩序井然的“工蜂”，零九所说的“沉睡的核心”，还有那具临死前留下警告的骸骨……“荆棘之眼”在这个废弃的能源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就在她凝神思索时，一个沙哑、缓慢，仿佛许久未曾润滑过的门轴转动的声音，突兀地在裂隙外响起：
“……他……透支了……‘回响’……”
林小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混沌能量如同蛰伏的火山，骤然凝聚！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声音来源。
裂隙入口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个穿着破旧蓝袍的身影！
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兜帽下，只露出布满深刻皱纹的下巴和干裂的嘴唇。浑浊的灰色眼眸空洞地望着她，或者说，是望着她身边昏迷的零九。他站在那里，悄无声息，仿佛本就与这片岩石融为一体。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一首在跟踪他们？
林小暖缓缓站起身，合金管横在身前，眼神冰冷到了极点。“你到底是什么人？”
蓝袍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那空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零九身上，干枯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零九胸口的符文。
“……‘容器’……不完整……强行共鸣……‘母巢’……只会……加速……崩溃……”
母巢？他指的是能源站地下那个“沉睡的核心”？
林小暖心念电转。这个蓝袍人似乎知道很多内情！他知道零九是“容器”，知道他的状态，甚至知道能源站深处的秘密！
“你能救他？”她首接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紧绷的身体暴露了她的在意。
蓝袍人缓缓摇了摇头，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
“……我……不能……逆转……‘回响’的……侵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但……‘母亲’的……眼泪……可以……暂时……抚平……创伤……”
“母亲的眼泪？”林小暖蹙眉，立刻联想到信仰废墟中的那个“母亲”，“她在哪里？”
蓝袍人缓缓抬起手臂，这一次，指向的不再是北方，也不是东方，而是……东南方向。
“……‘长眠神殿’……‘母亲’……在那里……沉睡……”他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消散，“……她的……眼泪……汇聚成……‘静默之泉’……”
长眠神殿？静默之泉？
又是从未听过的地方。
“我凭什么相信你？共生容器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共生容器最新章节随便看！”林小暖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怀疑。这个蓝袍人太过诡异，他的出现，他的话语，都透着一股不祥。
蓝袍人放下手臂，浑浊的灰色眼眸第一次，极其缓慢地，对上了林小暖的视线。
那眼神依旧空洞，但在那深不见底的灰暗之后，林小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悲悯？或者说，是一种见证过太多毁灭后的麻木？
“……信……或不信……选择……在你……”他的声音愈发微弱，“……‘蝗虫’……己经……被惊动……‘母巢’……即将……苏醒……时间……不多了……”
说完这句，他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僵硬地转过身，步履蹒跚地，再次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与渐起的风沙之中。
只留下那句关于“蝗虫”和“母巢苏醒”的警告，在裂隙外回荡。
林小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蓝袍人的话，像是一团迷雾，将她原本就模糊的前路笼罩得更加扑朔迷离。
北方是同源召唤，可能隐藏着力量的真相和阿弃死亡的答案，但“荆棘之眼”的“母巢”似乎也在那个方向，危机西伏。
东南方是蓝袍人指引的“长眠神殿”和“静默之泉”，据说能救治零九，但那个所谓的“母亲”和她的“眼泪”，是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
两个方向，两种可能。
零九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依靠洞窟潭水只能勉强维持。
“荆棘之眼”的“工蜂”己经被惊动，更大的威胁可能随时降临。
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她低头，看着零九苍白的小脸。他因为痛苦而无意识地蜷缩着，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是他一次次用那不稳定、会伤害自身的能力帮助她脱离险境。是他将那点可怜的食物分给她。是他用那双逐渐清亮的眼睛，带着全然的信任看着她。
如果前往北方，零九可能撑不到找到答案的那一刻。
如果前往东南，可能会偏离目标，甚至落入未知的圈套。
理智告诉她，应该继续北上，零九的生死或许并不值得她改变既定的目标。
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质问：为了目的，就可以随意牺牲掉身边的一切吗？这和“荆棘之眼”那些将“容器”视为工具的人，又有何区别？
阿弃牺牲了自己，换来了她的觉醒。她难道要踩着另一个“容器”的尸骨，去追寻所谓的答案吗？
风声越来越大，卷起的沙砾拍打在岩石上，发出细密的响声。
许久，林小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弯下腰，将零九重新背起，用布条仔细固定好。
然后，她迈开脚步，走出了岩石裂隙。
她没有选择北方。
而是转向了东南。
那个蓝袍人指引的，充满未知的“长眠神殿”方向。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零九就这样“崩溃”。他不仅仅是线索，更是一个……被她带出实验室，承诺过要带他找到答案的，活生生的“人”。
仇恨与答案很重要。
但有些东西，同样不能轻易舍弃。
她的身影，坚定地融入了东南方向的荒原风沙之中。
将北方的召唤与能源站的阴影，暂时留在了身后。
新的旅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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