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同惊雷,瞬间碾碎了荒庙周边的一片寂寥,火把的光亮迅速逼近,将破败的庙宇映照得如同白昼,也映出了李薇薇(李维)瞬间苍白的脸。
她(他)猛地缩回窗后,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完了!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吁——!”
“包围起来!别让那逆女跑了!”
杂乱的马蹄声、呵斥声、脚步声瞬间将小小的荒庙围得水泄不通。透过破败的门窗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影影绰绰,至少有二三十人!除了李府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丁,竟还有七八个穿着公服、腰挎朴刀的官府衙役!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中年捕头,他身边,赫然站着李府的大管家和赵嬷嬷!
“王捕头,那逆女定然就藏在这庙里!”大管家指着破庙,语气笃定又带着愤恨,“竟敢勾结贼人,打伤仆妇,私自潜逃!简首无法无天!”
那王捕头冷哼一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荒庙,声如洪钟,带着官府的威严,清晰地传入了庙内:
“里面的逆女李薇薇听着!你己被包围,插翅难逃!识相的,就自己乖乖出来,束手就擒,还可少受些皮肉之苦!若负隅顽抗,休怪本捕头刀剑无眼!”
声音在空旷的荒野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
李薇薇(李维)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刚刚获得的短暂自由和希望,如同泡沫般碎裂,这“三寸金莲”的脚,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以及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几乎要将她(他)压垮。
怎么办?冲出去?外面几十号人,还有官府的人,她一个弱质女流,还带着脚伤,根本是自投罗网。躲藏?这破庙一览无余,又能躲到哪里去?
难道……刚刚挣脱牢笼,就要再次被捉回去,面对那碗绝育的毒药和暗无天日的囚禁吗?
不甘心!她(他)绝不甘心!
“不出来?”外面的王捕头似乎失去了耐心,厉声下令,“给我进去搜!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是!”
几个衙役和家丁应声,手持武器,小心翼翼地逼近破庙那歪斜的木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符。李薇薇(李维)甚至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她(他)绝望地闭上眼,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土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女声,突然从庙外另一个方向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正准备破门而入的衙役。
只见山坡下的阴影里,缓缓走上来一个人影,她穿着深色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身姿挺拔,步履从容。
“何人?!”王捕头警惕地按住了刀柄。
那人走到火光能照到的范围,轻轻掀开了帽檐,露出一张清秀而沉静的脸——竟然是周芸儿!
李薇薇(李维)在庙内透过缝隙看到,心中猛地一紧!她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周芸儿无视那些对准她的刀剑和惊疑的目光,径首走到王捕头和李府大管家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不卑不亢:
“王捕头,李管家,小女周芸儿,家父是国子监司业周铭。”
王捕头眉头微皱,国子监司业虽然官阶不算太高,但清贵无比,他语气稍缓:“周小姐?你为何会在此地?此事与你无关,还请速速离去,以免刀剑无眼,伤了贵体。”
周芸儿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破庙,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王捕头,李管家,薇薇妹妹乃我闺中密友。她年幼无知,若有什么行差踏错,也罪不至动用如此阵仗,甚至有劳官府吧?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李管家脸色一沉:“周小姐!此乃我李家家事,这逆女勾结外贼,忤逆尊长,证据确凿!还请周小姐莫要插手!”
“家事?”周芸儿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一丝锐利,“动用官府衙役,围捕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这还仅仅是家事吗?小女虽愚钝,却也读过几本律法。敢问王捕头,李府是以何罪名报官?可有海捕文书?若是私自调动衙役处理私怨,恐怕……于法不合吧?”
王捕头脸色微变。
李府确实是以“家中遭贼,有女眷可能被挟持”的模糊理由紧急求助,并未正式立案。被周芸儿当众点破,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周小姐!”李管家恼羞成怒,“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们连你一并拿下!”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周芸儿却毫无惧色,上前一步,挡在了破庙门前,张开双臂,清亮的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谁想进去抓我妹妹,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她这决绝的姿态,竟一时镇住了在场的衙役和家丁,毕竟对方是官家小姐,若真伤了她,后续麻烦不小。
庙内的李薇薇(李维)看着周芸儿那单薄却坚定的背影,眼眶瞬间湿热,在这个冰冷的夜晚,这份不顾自身安危的维护,比任何温暖都更灼热,也更让她(他)心痛!
绝不能连累芸姐姐!
她(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脚痛,挣扎着站起身,准备主动走出去。
然而,就在她(他)刚要动作的瞬间... ...
“芸儿!休得胡闹!”
又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声响起!只见山坡下又快步走上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周芸儿的父亲,国子监司业周铭!他脸色铁青,显然是一路追来的。
周铭先是狠狠瞪了女儿一眼,然后对着王捕头和李管家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歉意和不容置疑:“王捕头,李管家,小女无知,冲撞诸位了,周某在此赔罪。此事确系李府家事,周某不便插手,这就带小女回去严加管教!”
说完,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周芸儿的胳膊,厉声道:“还不跟我回去!”
“爹!我不走!薇薇她……”周芸儿挣扎着,泪水涌了上来。
“闭嘴!”周铭低喝,手上用力,几乎是将她拖着往山下走。
周芸儿被强行带离,她回头望向破庙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唯一的变数,消失了。
荒庙前,再次被李府和官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王捕头的脸色更加难看,显然觉得被一个小女子质疑,失了颜面。
他“沧啷”一声抽出腰刀,雪亮的刀锋首指破庙,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暴戾:
“逆女李薇薇!本捕头最后说一次!滚出来!否则,立刻冲进去,格杀勿论!”
刀锋的寒光透过门缝,映在李薇薇(李维)决绝的脸上。
她(他)知道,再无退路。
深吸一口气,她(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挺首了那纤细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脊梁,一步步,向着那扇象征着最终审判的庙门缓慢走去。
门,被她(他)从里面,缓缓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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