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断义绝”西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李修谨从暴怒中骤然惊醒,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这逆女,竟敢当众说出这种话?!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若让她活着离开,后患无穷!李家的声誉,他自己的官声,甚至可能牵连到赵德明……
不行!不能让她活着!
一个阴狠毒辣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李修谨的脑海,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神由震怒转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他猛地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同样被李薇薇那番话惊得魂不附体的几位族老。
“诸位叔伯都听到了!”李修谨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悲愤和“大义凛然”,“此女忤逆不孝,污蔑尊长,勾结外贼,泄露家族机密,败坏门风!如今更是公然宣称与家族决裂!此等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徒,若留她性命,我李家还有何颜面立于世?!祖宗家法何在?!”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是被李修谨紧急请来“主持公道”的,本以为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庶女,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如此地步,但李修谨是家主,又牵扯到巨额贪污和官场关系……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族公颤巍巍开口:“修谨啊……逐出家门便是,何至于……”
“逐出家门?”李修谨厉声打断,眼中凶光毕露,“她知道的太多!放她出去,便是放虎归山!她今日敢状告父母兄长,明日就敢将家族隐私捅到官府,甚至御史台!到那时,我李家百年清誉,将毁于一旦!我等皆成家族罪人!”
他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为保全族,以儆效尤!必须行雷霆手段!按族规第七条:不孝忤逆,危害宗族者……可处‘沉塘’之刑!”
沉塘!
这两个字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正堂内敲响!连王捕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动用私刑,取人性命!
“李老爷!三思啊!”王捕头忍不住出声,“此乃人命关天!不如交由官府……”
“王捕头!”李修谨猛地看向他,眼神冰冷,“此乃我李氏族内事务,不劳官府插手!难道王捕头也想插手我李家清理门户吗?!”他语带威胁。
王捕头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他惹不起!
“父亲!您不能……”李薇薇(李维)瞳孔骤缩,她(他)料到李修谨会震怒,会驱逐,却没想到他竟然狠毒到要首接取她性命!这就是所谓的“父亲”!
“闭嘴!孽障!”李修谨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门外厉声嘶吼,“来人!准备竹笼!请族规!将这祸害宗族的逆女,即刻执行‘沉塘’!”
“不——!”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哭嚎从角落传来,王氏如同疯了一般冲出来,扑到李修谨脚下,抱住他的腿,“老爷!老爷!求求您!饶了薇薇吧!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不能这么对她!妾身愿意代她去死!求求您了!”
“滚开!”李修谨一脚将王氏踢开,眼神中没有半分动容,“连同这教女无方的贱妇一起,关起来!”
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上前,不顾王氏的哭喊撕打,将她粗暴地拖了下去。
李薇薇(李维)看着生母被拖走的方向,看着高坐上方面容扭曲、杀意己决的“父亲”,看着周围那些或麻木、或畏惧、或幸灾乐祸的族人,心,彻底冷了,死了。
没有哀求,没有眼泪,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即将被处决的不是自己。
很快,一个用粗竹编成的、仅能容一人蜷缩的笼子被抬了上来,散发着河水的腥气。
李修谨指着竹笼,对着满堂“见证者”,声音如同从冰窟里捞出来:
“执行家法!”
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家丁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抓住李薇薇(李维)的胳膊,将她往竹笼里塞去。
她(他)没有挣扎,任由那粗糙的竹篾刺痛皮肤,任由冰冷的绝望包裹全身。在身体被完全塞入笼中,笼门即将扣上的前一刻,她(他)抬起眼,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下令处死她的男人,眼神空洞,却仿佛带着某种洞穿一切的嘲讽。
“哐当!”
粗糙的竹笼门被死死扣上,加上了铁锁。
黑暗,彻底的黑暗笼罩下来。
李薇薇(李维)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能感觉到竹笼被抬起,摇摇晃晃地向前移动。
透过竹篾的缝隙,她(他)能看到外面晃动的火把光影,能听到家丁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声。
村口那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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