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暖阁的烛火噼啪跳着，将满墙美人图映得晃眼。沈冰之垂手立在阴影里，指尖掐进掌心，刺痛让她确认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解开束胸的这夜。束胸的锦带勒得肋骨发疼，像极了前世十年冷宫里，那日复一日的窒息感。
“冰之。”
周园的声音从软榻上传来，带着惯有的慵懒。他斜倚着锦垫，指尖捻着枚玉棋子，目光扫过墙上画像，最终落回沈冰之身上。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招手动作，沈冰之压下翻涌的恨意，抬步上前。
“你帮孤看看，”周园抬了抬下巴，指向墙上那排仕女图，“哪位女郎堪为孤的太子妃？”
烛光照在他脸上，年轻的太子眉眼俊朗，可沈冰之只看见十年后凤仪宫的寒夜——他站在她的尸身前，语气平淡地说：“若有来世，朕宁愿那日不知道你的女子身份，如此，朕娶的便是容和了。”
心口猛地抽痛，沈冰之垂下眼，掩去眼底的猩红。上一世，她就是在这刻，被嫉妒冲昏了头，红着眼坦白女儿身，以为能用五年伴读的情分换一生安稳。结果呢？她嫁入东宫，守了十年活寡，儿子被柳如眉养得认贼作母，女儿早夭时，他正陪着新宠赏花。
“冰之？”周园见她走神，眉梢微挑，带着几分不耐。
沈冰之猛地回神，指尖划过墙上画像，最终停在角落那幅——郑容和穿着月白襦裙，眉眼端庄，正提笔写字。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得像在说旁人的事：“殿下，就她吧。”
周园捏着棋子的手顿住，抬眸看她，眼里满是错愕：“你选郑容和？”他坐首身子，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此女太过端庄，一板一眼，孤不喜欢她。”
沈冰之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关系，以后就会喜欢了。前世他登基后，不止一次说过，若当初娶了郑容和，朝堂便能少些动荡，后宫也不会鸡飞狗跳。
她抬眼，迎上周园的目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殿下，郑相是文官之首，朝堂上大半文官都唯他马首是瞻。娶了郑容和，文官集团便会全力支持您，储君之位，就能稳如泰山。”
周园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着棋盘边缘。暖阁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渐渐凝重。沈冰之知道，他在权衡。上一世，他也是这样犹豫，既想顺着自己的心意选美人，又放不下朝堂权势。今夜让她选太子妃，不过是试探——试探她这个“男伴读”，会不会因为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闹些小性子。
五年伴读，他们同吃同住，她为他出谋划策，帮他化解了不少危机。他待她，确实比旁人亲近，可在他眼里，她始终是个“男子”，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柔，不过是对得力下属的恩宠。
良久，周园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妥协：“孤知道了。”
沈冰之的心彻底落定。她躬身行礼：“殿下英明，臣告退。”
退出暖阁时，夜风迎面吹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她抬手摸了摸胸口的束胸，锦带勒得生疼，却远不及前世心口的万分之一。
回到自己的偏院，贴身小厮沈忠迎上来：“公子，您回来了？太子殿下没为难您吧？”沈忠是沈家的老人，知道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沈冰之摇摇头，走进内室，反手关上门。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白皙秀气的脸——这张脸，前世让周园惊艳过，也让他厌弃过。她伸手，解开束胸的暗扣，锦带松开的瞬间，胸口终于松快下来。
铜镜里的女子，眉眼清丽，只是眼底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她指尖抚过镜沿，轻声说：“沈冰之，这一世，你再也不要做太子妃了。”
窗外，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碎银。沈冰之知道，从她指向郑容和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己经彻底偏离了前世的轨道。而这条路，无论多难，她都要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沈家，也为了前世枉死的一双儿女。
京城机场的赵玉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8S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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