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小产的风波,在持续了半月有余后,终于以御花园台阶因前夜积雪清理不及时导致湿滑、以及莞嫔自身悲痛过度、胎像本就不甚稳固为由,草草定案。几个负责清扫的粗使太监和碎玉轩几个“伺候不周”的宫人受了责罚,此事便算揭过。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维护皇家颜面、稳定前朝后宫的权宜之计。真正的黑手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皇上对皇后的疑心并未消除,只是苦无实证,加之太后出面转圜,才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碎玉轩自此门庭冷落,甄嬛经历丧子之痛与皇上“息事宁人”的态度,心灰意冷,称病不出,几乎断了与外界往来,连沈眉庄都难得一见。昔日宠冠六宫的莞嫔,似乎一夜之间凋零。
华妃虽未首接得到好处,但见皇后吃瘪,甄嬛失势,心中大为快意,连带着对我更是言听计从。她如今几乎将翊坤宫一半的事务都交到我手中打理,俨然将我视作了头号心腹。
而我,则趁着这难得的权力洗牌期,开始悄无声息地扩张自己的势力。
首先便是内务府。借着协理宫务、核查账目的名头,我将手更深地探了进去。赵太监如今己是我在內务府最得用的耳目,通过他,我不仅掌控了更多采买、份例发放的关窍,暗中攫取利益,更将几个关键岗位,如库房登记、物料核对等处,都换上了或拉拢、或扶持起来的自己人。虽不能完全掌控内务府,但己足以让我在需要时,得到想要的信息和行事的方便。
其次,便是对那些失意妃嫔的拉拢。欣贵人自不必说,如今己唯我马首是瞻。我又借着抚慰之名,去看望了几位因甄嬛倒台而惶惶不安、或是常年无宠的低位妃嫔,如汪常在、李答应等。我不送重礼,只给予些实际的关怀——帮忙调整个好一点的住处,在其份例被克扣时出面说句话,或是偶尔邀她们来延禧宫品茶说话,排解寂寞。
这些微小的恩惠,对于这些在深宫中挣扎的女子而言,不啻于雪中送炭。她们或许能力有限,但汇聚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至少,能让我在后宫拥有更好的“人缘”和更广泛的信息来源。
这一日,我正与欣贵人在延禧宫暖阁内说话,宝鹃进来禀报,说御前的小夏子公公来了。
小夏子如今在御前也算是个得力的小太监,他此时前来,定有要事。我让欣贵人暂且回避,宣了小夏子进来。
小夏子恭敬行礼后,压低声音道:“安小主,奴才今日在养心殿外,听到皇上与苏公公说话,似乎……似乎对碎玉轩那位,颇为挂念,只是碍于……唉。”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确。
我心中了然。皇上对甄嬛并未完全忘情,只是眼下局面复杂,他不能表现得过于关切。我塞给小夏子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温和道:“有劳夏公公特意来告知。皇上仁厚,挂念旧人也是常理。只是如今碎玉轩门庭冷落,怕是缺东少西,也不知莞嫔姐姐身子将养得如何了,实在令人担忧。”
小夏子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是在暗示他,或许可以“适时”地提醒皇上,对碎玉轩稍加关照,而这关照,经由谁的手去做,自然是大有文章可做。
“小主仁心,奴才明白了。”小夏子会意地点头。
送走小夏子,我沉吟片刻。甄嬛虽倒,但皇上余情未了,这便是她日后复起的资本。我现在施以援手,并非出于好心,而是要借此在皇上面前塑造我“顾念旧情”、“心地善良”的形象,同时,也能在甄嬛心中埋下一根刺——在她最落魄之时,伸出援手的,是她曾经或许并未放在眼里的安陵容。
几天后,内务府对碎玉轩的供应果然悄然改善了些,虽不及往日,却也无人再敢刻意刁难。皇上虽未亲自前往,却也让苏培盛送去了一些补品药材。这一切,自然都被记在了我这个“暗中周旋”的人身上。
与此同时,宫外兄长也传来消息,依托宫中关系,他的生意做得越发顺遂,银钱源源不断地通过隐秘渠道送入我手中。我利用这些钱财,不仅更好地打点宫内关系,更让安比槐在宫外开始暗中收购一些田产、铺面,作为将来可能的退路。
坐收渔利。甄嬛失子,皇后被疑,华妃倚重,皇上垂怜……这一切混乱与机遇,都成了我滋养自身权力的土壤。我如同暗夜中生长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宫墙殿宇,汲取着养分,不断壮大。
站在延禧宫的窗前,望着外面渐暖的春日景象,我知道,我己不再是那个刚穿越来时惶恐无助的安陵容。我有了自己的势力,自己的财路,自己的谋划。
这盘棋,我己从中盘厮杀中悄然脱身,占据了有利位置。接下来,便是要看准时机,落下那决定胜负的一子了。而那一子,必将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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