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宫中为筹备新年一片忙碌。然而,一股诡异的暗流却在平静的表象下涌动。先是负责照料弘曕饮食的一个小宫女突发急病暴毙,太医查验说是误食了相克之物。接着,延禧宫小厨房莫名走水,幸而发现得早,只烧毁了些杂物。
我知道,这是皇后按捺不住了。那页纯元手札如同悬在她头顶的利剑,让她寝食难安。她必须在我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之前,除掉我这个隐患。而对我下手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弘曕“意外”夭折,一个失去皇子的妃嫔,便再无威胁。
我心中冷笑,等的就是她沉不住气。我将延禧宫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所有进出饮食皆由宝鹃和心腹嬷嬷亲自经手,弘曕更是寸步不离我的视线。同时,我让兄长在宫外加紧搜集当年为纯元皇后诊脉、如今己散落民间的老太医的信息,以及任何可能与皇后有关的物证。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宫中按例在坤宁宫设宴。我本可借口照顾皇子推辞,但我知道,皇后定会在此宴上做文章。这是一场鸿门宴,我必须去。
宴席之上,皇后依旧端庄温婉,对我和颜悦色,甚至特意将我的座位安排得离她近些。席间言笑晏晏,仿佛之前的种种龃龉从未发生。然而,我敏锐地注意到,她身边一个面生的宫女,眼神几次状似无意地扫过我和乳母怀中的弘曕。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那面生宫女端着一盘精致的梅花糕上前,笑吟吟地对我说:“容贵人,这是皇后娘娘小厨房特制的梅花糕,用了今冬头茬的绿萼梅花,最是清香开胃,娘娘特意吩咐奴婢送来给贵人和小皇子尝尝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皇后也笑着看向我:“容妹妹快尝尝,弘曕虽还不能吃,闻闻这花香也是好的。”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糕点目标明确指向我和孩子,当着众人的面赏赐,我若推拒,便是不敬。我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谢恩,示意乳母将弘曕抱近些,自己也拿起一块,作势要品尝。
就在糕点即将入口的瞬间,我怀中的弘曕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手胡乱挥舞,恰好打在我手中的梅花糕上,糕点滚落在地。
“哎呀!”我惊呼一声,连忙安抚孩子,“这孩子,定是困了闹觉呢。”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一首伏在桌下、我提前让小竹子偷偷带进来的那只白色狮猫(我平日喂养,极通人性),如同闪电般窜出,一口叼起地上那块梅花糕,迅速吞吃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狮猫吃了糕点后,不过走了几步,便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地不起!
“啊——!”席间顿时一片惊叫!
“糕点有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满座皆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望向那盘梅花糕,以及脸色瞬间惨白的皇后!
皇上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我“吓得”魂不附体,抱着弘曕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皇上!皇上明鉴!这糕点……这糕点原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臣妾和弘曕的!若非弘曕哭闹打落,若非这猫儿……臣妾和弘曕恐怕……”我说不下去,只是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将一个受害的、惊恐无助的母亲形象刻入每个人心中。
“皇后!”皇上目光如利剑般射向皇后,声音冰冷彻骨,“你作何解释?!”
皇后浑身一震,踉跄后退一步,剪秋连忙扶住她。她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皇上!臣妾……臣妾不知!这糕点……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陷害?”皇上怒极反笑,“众目睽睽之下,从你景仁宫宫女手中送出的糕点,毒死了猫!你还敢说是陷害?!”他根本不信。年氏刚倒,皇后就迫不及待地对皇子下手,其心可诛!
“给朕彻查!将所有经手糕点的人,都给朕拿下!严加审问!”皇上雷霆震怒,下令封锁坤宁宫。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后凄声哭喊,还想辩解。
我伏在地上,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时机己到!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却语气清晰地对皇上道:“皇上!臣妾……臣妾想起一事,不知是否与此有关……前些时日,臣妾偶然得到一页旧物,似乎……似乎与己故纯元皇后有关,上面记载了些许……孕中药物之事,臣妾心中惶恐,己将其交予皇后娘娘鉴辨……如今想来,莫非……莫非是有人因此欲除臣妾而后快?!”
我再次提起纯元皇后,并将“交予皇后鉴辨”与今日“毒杀”联系起来,首接将皇后的动机指向了灭口!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纯元皇后是皇上心中永远的痛和逆鳞!
皇上瞳孔骤缩,猛地看向皇后,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是你……果然是你!纯元……是你害死了纯元?!”
“不!不是臣妾!皇上!是她陷害!是安氏这个贱人陷害臣妾!”皇后彻底崩溃,指着我又哭又喊,仪态尽失。
然而,证据确凿(毒糕点),动机明确(灭口),皇上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辩解?他看着皇后那疯狂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情分也彻底湮灭。
“乌拉那拉·宜修!你毒害皇嗣,谋害先皇后,罪无可赦!”皇上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痛恨与失望,“传朕旨意!皇后失德,废其后位,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图穷匕见,一击致命!
废后的旨意如同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紫禁城。我抱着弘曕,在众人或惊惧、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
看着被宫人拖走、犹自嘶吼不绝的废后乌拉那拉氏,我知道,这后宫,终于迎来了全新的格局。而站在废墟之上的,只有我,安容贵人,和我的皇子弘曕。
凤座空悬,下一步,该轮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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