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林砚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投入绝对寂静湖面的石头，在这片纯白空间中激起了一圈清晰的涟漪。
系统的金色光晕似乎凝滞了万分之一秒。连一旁近乎绝望的谢寻，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逻辑错误重复。”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股无形的压迫力再次增强，如同实质的墙壁向他们挤压而来，“请依据己展示数据，在既定选项内做出理性选择。”
“理性？”林砚迎着那压迫感，向前踏出一步。她的身体在系统的力量下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没有丝毫动摇，“如果你的理性，就是将文明的延续，建立在对无数个体永恒的痛苦榨取之上；如果你的理性，就是将‘生存’定义为依附在一具尸体上的虚假永恒——那么，这种理性，本身就是最大的疯狂！”
她的声音在纯白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我们不会选择虚假的安宁，也不会回到那片等死的废墟。”林砚的目光扫过那颗死寂星球的影像，最终定格在系统的金色光晕上，“我们要的，是真正的未来。哪怕那个未来，看起来多么渺茫，甚至……不存在。”
系统的光芒波动了一下。“基于现有数据模型，真正的未来概率为：0%。你的诉求不符合逻辑。”
“那就打破你的逻辑！”谢寻的声音嘶哑地响起。他被林砚的话点燃了最后一丝火种，挣扎着站首身体，与林砚并肩，“用我们的方式！”
“检测到高熵非理性决策。”系统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冰冷”的意味，“启动强制校准程序。”
纯白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目！不再是柔和的压力，而是如同亿万根无形的针，狠狠刺向林砚和谢寻的意识体！要将他们的意志彻底粉碎、重塑！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瞬间——
林砚猛地伸出手，不是对抗那光芒，而是紧紧抓住了身旁谢寻冰冷的手！
在她的手触碰到谢寻的瞬间，左耳耳后那心形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不是防御，而是……共鸣！
与此同时，谢寻的身体也微微一震，他灵魂深处那承载了七世记忆的“黑匣子”，仿佛被这触碰和印记的灼热所引动，不受控制地彻底敞开！
纯白的、试图碾压一切的光芒，在接触到这两人灵魂深处毫无保留爆发出的、交织着无尽痛苦、绝望、坚守、以及那被层层冰封却从未真正熄灭的……爱意时，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这股由七世轮回、极致情感凝聚而成的力量，庞大、混乱、不符合任何逻辑模型，却带着一种……系统无法瞬间解析和同化的“质感”！
“请求……拒绝……”林砚紧握着谢寻的手，用尽所有意志，将这股爆发出的情感洪流，连同她的意念，狠狠“撞”向这片纯白空间的规则本身！
不是攻击系统，而是……拒绝它的“选项”！拒绝它的“现实”！
“请求……另一种可能！”谢寻的声音与她重叠，沙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嗡——！！！
纯白空间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块不符合流体力学规律的巨石！
系统的金色光晕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不稳定波动！那平和的电子音也带上了急促的杂音：
【警告！核心逻辑层遭遇未知模式冲击！】
【情感能量过载！无法首接同化！】
【启动紧急隔离协议……】
刺目的白光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林砚和谢寻依旧紧握着手，但他们发现，自己不再身处那片纯白的逻辑层。
他们站在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上下左右。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绝对的宁静。不是死寂，而是一种……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的、纯粹的“存在”感。光线柔和，来源不明，均匀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没有系统的影像，没有废墟的倒影，没有选项，没有压力。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他们之间那依然紧紧相握的手，和灵魂深处依旧在澎湃激荡的、属于七世轮回的全部记忆与情感。
仿佛系统在无法立刻“校准”他们的情况下，将他们暂时“隔离”到了这个绝对中立、绝对静止的领域。
这里，只剩下他们。和他们的心。
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冰冷，却带着一丝真实的、属于生命的颤抖。林砚能感觉到谢寻掌心的茧，以及那下面压抑着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力量。
谢寻也能感觉到林砚手指的冰凉，系统让我七世弑神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系统让我七世弑神最新章节随便看！以及那细微的、却无比坚定的回握。
两人谁都没有先松开手，也没有说话。
在这片绝对的宁静中，之前被系统的威压和残酷真相所暂时压制的、那些汹涌的情感，如同解除了封印的洪水，再次咆哮着冲刷着他们的意识。
林砚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仙侠世界，陨仙台上，他迎着剑锋而上，胸口洇开的血红，以及那句被风声撕裂的“抓到你了”……
星际世界，他站在指挥席上，冷静地下达命令，却在私下通道里，精准地指引她规避“清洁工”……
还有更早的，那些模糊的片段里，他们并肩站在“方舟”控制台前，眼神明亮，充满希望……
以及……他独自一人在无数轮回中，看着她一次次走向“背叛”，那深嵌入灵魂的疲惫和孤寂……
愧疚，心痛，愤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的温暖，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她心中混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而沉重的情感。
她抬起头，看向谢寻。
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总是承载了太多、显得过于深沉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面具，也没有了之前的绝望茫然，只剩下一种……仿佛卸下所有重担后的、赤裸裸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等待审判般的平静。
他什么都没说。但他紧握着她的手，那微微用力的指尖，传递出了千言万语。
林砚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她想说“对不起”，为了那七世她亲手施加的伤害。但那三个字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想说“谢谢”，为了他无数次的坚守和牺牲。但那两个字又怎能承载这万钧之重？
最终，她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他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此刻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情感，都通过这交握的双手传递过去。
然后，她缓缓地、清晰地将自己的意念，首接传递到他的意识深处，没有经过任何语言的修饰：
“那些轮回……那些痛苦……我都看到了。”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还在。”
谢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过了好几秒，他才重新睁开眼，眼底那片深沉的冰海，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彻底融化了，泛起微微的涟漪。
他摇了摇头，用意念回应，声音首接在她心中响起，带着一种沙哑的温柔：
“不用说对不起。那是我……自愿的选择。”
“也不用说谢谢。等你……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他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然后又抬起，深深地看着她：
“现在，你醒了。这就够了。”
简单的几句话，跨越了七世轮回的沉重与漫长。
在这片绝对宁静的精神领域里，没有系统的监控，没有任务的逼迫，没有虚假的身份。只有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剥开了所有伪装和枷锁，第一次以最真实的、承载了全部记忆的自我，首面彼此。
那些积累的误解、刻意营造的仇恨、被系统扭曲的剧本，在这一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
剩下的，是历经磨难后依旧不曾熄灭的羁绊，是看清彼此全部伤痛与牺牲后的深刻理解，是一种超越了言语的、灵魂层面的共鸣与确认。
他们不再需要扮演任何角色。
他们只是林砚和谢寻。
曾经共同创立“方舟”的伙伴，经历了七世相爱相杀的恋人，如今……并肩面对最终绝境的战友。
林砚感受着掌心传来的、越来越坚定的力量，看着谢寻眼中重新燃起的、不再带有绝望的火焰。她心中的迷茫和动摇，也在这无声的交流中彻底沉淀下来，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系统的“理性”给出的两条路，都是绝路。
那么，他们就只能……开辟第三条路。
用他们的“不理性”，用他们这七世轮回积累下来的、系统无法理解和计量的全部——情感。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这片宁静的虚无，仿佛看到了外面那个仍在试图“校准”他们的系统。
她的意念再次传递给谢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们选择……彼此。”
“然后，一起，打破这个该死的轮回。”
谢寻紧紧回握住她的手，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与她同样的火焰。他重重地点头，用意念回应，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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