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之上，众人听闻此次考核竟是由墨渊长老亲自主持，顿时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
“竟是墨渊长老！”
“他老人家怎么会亲自来主持我们这种级别的考核？”
“这下可真是……压力山大了。”
不怪他们惊讶。
万象仙盟由太上道宫、崐仑殿、九幽黄泉宗这三大超品宗门联合创立，盟主之位由三家轮值，每三十年一换。
本届轮值盟主，正是这九幽黄泉宗，其亦是“往生仙盟”的实际掌控者，其宗门入口位于世界阴阳交界的最深处，掌管冥河支流，维护轮回秩序，底蕴深不可测，是真正执掌生死轮回的庞然大物。
一般而言，这种面向新申请宗门的基础品级核定考核，由宗门内信得过的执事主持便已足够规格。
长老级人物，尤其是墨渊这等名动九州的存在，亲自出面，实属罕见。
墨渊长老的威名，在场不少出身稍好些的修士都曾听闻。
据说他曾孤身深入北冥海，镇压过掀起滔天海患的千年玄龟妖魂；也曾在地府与阳间交界处，亲手缉拿过叛逃的阴神，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更曾以一己之力，短暂弥合过某处因大战而险些崩溃的小型轮回裂隙。
其手段、实力、以及对轮回法则的理解，在黄泉宗内都堪称顶尖，是真正跺跺脚都能让九州幽冥界颤三颤的大人物。
韩阳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这才知道这墨渊长老是什么样的存在，相当于他们这个行业的天花板了。
这要是能够搭上他这条线的话，整个宗门的发展应该会更加顺畅。
可是这样顶尖的存在，以韩阳和清风观现在的小卡拉米状态，又怎么能有交集呢？
墨渊的虚影似乎听到了下方的议论，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喜欢听人吹捧。
那目光并不凌厉，却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让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仿佛被看了个通透，瞬间噤声，平台再次恢复落针可闻的寂静。
“肃静。”墨渊缓缓开口，声音平和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次澜州宗门品级核定，由老夫主持。考核分为三关，每关开始前，会详细告知规则。第一关，验心。”
他袖袍轻轻一拂，一面造型古朴，边缘刻满玄奥符文的青铜镜虚影在平台中央缓缓升起，镜面朦胧，仿佛笼罩着一层水雾。
“稍后，尔等将被分别传送到独立幻境中，需根据场景内容，做出最符合本心的选择，并阐述缘由。此乃问心镜投影，它会全程监察。镜光转绿，即为通关。镜光转红……则淘汰，并会根据问心结果，决定是否追加惩罚。”
规则简单直接，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问心之关，看似不考修为法力，实则最为凶险，直指道心本性，做不得半点虚假。
一旦被判定心术不正，不仅考核失败，还可能留下污点，甚至引来仙盟监察。
“一炷香后，考核开始，各自准备。”墨渊说完，虚影便如同青烟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悬浮的问心镜投影，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神紧绷的威压。
……
遥远的九幽黄泉宗深处，一座位于冥河畔的幽静殿宇内。
墨渊的本体缓缓睁开双眼，他面前悬浮着九面巨大的水镜虚影，分别映照着九州考核平台上的景象。
出现在澜州的并不是墨渊的本体，不过是他分出的一道神念而已。
九州考核同步进行，他便分出了九道神念掌控全局。
此次破例亲自主持，原因无他。
过往几届考核，选拔出的宗门良莠不齐，不少人心性浮夸，根基不稳，让他颇为不满。
加之此番他心血来潮，亲自设计了几道在他看来别出心裁，颇具深度的考核题目，存了几分“秀操作”的心思，也想借此为仙盟真正筛选出一些可造之材。
墨渊身姿挺拔，虽面容古朴，但双眸开阖间自有星河轮转，幽冥生灭的异象，周身气息与殿外流淌的冥河似乎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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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捋了捋颔下几缕长须，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希望此番这些小辈，莫要让老夫失望才好。虽不欲过于苛难，但仙盟基石，亦需优秀后辈不断填充。”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侍立在一旁的弟子立刻躬身，语气充满崇拜：“师尊亲自设计的考核，定然精妙绝伦，定能去芜存菁，为我仙盟选拔出真正的栋梁之才！往年那些执事设置的题目，太过死板，岂能与师尊的手笔相比？”
墨渊闻言，脸上自得之色更浓，微微一笑，显然很是受用：“恩，此番确实费了些心神。尤其是这第一关验心与第二关验智，看似简单，实则内藏玄机，难度……呵呵，应当是不低的。希望能考出些真东西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考核者在自家精妙题目下或醍醐灌顶，或抓耳挠腮的场面了。
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最喜欢的就是指点后辈，或者人前显圣。
不然千年百年，苦修至此，还有什么乐趣呢？
……
回到澜州考核平台。
一炷香的时间，让众人心思各异。
听闻是“验心”关，大多人先是松了口气，毕竟不直接比拼修为，他们这些来自小宗门，或者修为普遍不高的代表似乎有了机会。
但随即又紧张起来，问心之关，玄之又玄，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能经得起拷问。
“定是测验我等品性德行，一会无论如何，都要选择最符合正道、最无私的那个选项！”
有人低声对同伴说道，引来一片赞同的附和。
韩阳也对这关稍有信心。
前世作为殡葬从业者，见惯生死，更知生命可贵，秉持着让每个生命体面谢幕的信念；穿越后虽为生存有些骚操作，但大节无亏，救师门、助亡魂，自问良心过得去。
只是不知，这仙盟的“验心”，会以何种形式呈现？会不会挖坑？
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一个手摇折扇，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偏要作出一副老成持重模样的青年，踱着步子凑到了韩阳身边。
他上下打量着韩阳，眼神中带着一种“我已洞察一切”的玩味。
韩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目光在他如今这副“娇容”上逡巡，让他头皮发麻，忍不住皱眉问道：“这位道友，你看什么？”
那人“唰”地合上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露出一个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在下天机会曹子聪，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姑娘？
姑你二大爷啊！
韩阳眼角微跳，强忍着纠正的冲动，因为他不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准备先观察一下，抱拳道：“清风观，韩阳。”
曹子聪左右瞟了一眼，见无人特别注意这边，又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用一种“我懂你”的语气，神秘兮兮地说道：“韩……韩姑娘，不是曹某说你，你这女扮男装的伪装，实在……嗯，略显粗糙了些。破绽颇多，我一眼便看穿了。”
韩阳：……
看着韩阳那“震惊又略带羞窘”的复杂表情，曹子聪更是得意，摇了摇折扇：“韩姑娘不必惊慌，曹某并非多嘴之人。只是提醒一句，既是伪装，还需更谨慎些为好。毕竟这世道，人心叵测啊。”
“我是男的！”韩阳必须要解释一句了。
“对对对，你是男的！”曹子聪微微一笑，说完，还给了韩阳一个“你放心，我替你保密”的眼神。
韩阳深吸一口气，感觉那根代表理智的弦，正在岌岌可危地颤斗。
我……你……这……
韩阳有心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白眼快翻出天际了。
这是哪里来的大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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