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答求见皇后娘娘。”
得了皇后的准许，莲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宫装，素净得近乎寒酸。
见到皇后，她规规矩矩行礼：“莲心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嘉贵人。”
“起来吧。”见她态度谦卑，皇后语气缓和了几分，“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白日里观娘娘喉咙不舒服，臣妾担心皇后娘娘，特意为您熬了一碗银耳雪梨汤。”莲心声音温柔，看向嘉贵人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她目光扫过嘉贵人，又落在皇后脸上。
“方才在外头，隐约听见嘉贵人提议，要调教魏嬿婉，为娘娘分忧。”
她微微一笑：“可臣妾觉得，此事……不妥。”
嘉贵人脸色一变：“怜答应何出此言？”
“嘉贵人一片忠心，臣妾自然明白。”莲心语气温柔，“可这魏嬿婉不过包衣奴才出身，如何能再一朝一夕之间，分的了娴妃的宠，”
“再者，她一心只想出宫，若强留她在宫中争宠，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她顿了顿，目光首视嘉贵人。
“嘉贵人说要亲自调教，可臣妾记得，上个月您宫里的绣娘，不过打翻了一盏茶，就被罚跪了一整夜，第二天便病倒了。”
“若魏嬿婉去了启祥宫……”
她话音落下，嘉贵人脸色煞白。
“放肆！你……你血口喷人！”
“臣妾句句属实。”莲心不卑不亢，“若嘉贵人不信，大可去查。”
皇后目光冷了下来。
她看向嘉贵人，声音低沉：“你宫中……确有此事？”
嘉贵人支吾难言，额头渗出冷汗。
她没想到，莲心竟会当面揭她的短。
更没想到，她竟能查得如此清楚。
“罢了。”皇后挥了挥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
莲心福身：“臣妾告退。”
魏嬿婉跟在她身后，两人并肩走出长春宫。
夜风拂面，带着初春的寒意。
魏嬿婉轻声道：“多谢怜答应出手相助。”
莲心摇头：“不必谢我，我也不过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
她看向魏嬿婉，眼中多了几分暖意。
“你是个聪明人，以后……小心些。”
“奴婢知道。”魏嬿婉笑了笑，“之事嘉贵人未必肯善罢甘休。”
“但她奈何不了你。”莲心语气笃定，“只要你不动心，不争宠，皇后就不会动你。”
魏嬿婉点头，她当然不会动心。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皇上的宠爱。
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约莫半刻钟时间便来到景阳宫。
莲心住在西偏殿，小小一间，陈设简陋。
东边是仪贵人的住处，灯火通明，笑语喧哗。
“进来坐会儿吧。”莲心邀请。
魏嬿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屋。
屋内燃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映在莲心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你今日在皇后面前说的话，我很意外。”莲心给她倒了杯茶，“我以为你会抓住机会。”
“机会？”魏嬿婉苦笑，“那不是机会，是火坑。”
“这后宫里的女人，今日风光，明日冷宫，我不想要那样的人生。”
莲心沉默片刻，轻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争，别人也会把你推上去？”
“那就推吧。”魏嬿婉眼神坚定，“我只守着自己的心，谁也别想拿我去当棋子。”
莲心看着她，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敢在后宫说这种话的小宫女。”
“人各有志。”魏嬿婉盯着手中的茶盏，喃喃自语。
莲心沉默不语，成为皇帝的妃子本不是她所愿，无非是为了自保。
她的一生大概就是要蹉跎在这西西方方的紫禁城里了。
但是她希望眼前这个小姑娘能活出不一样的结局。
告别莲心后，魏嬿婉独自走在回绣坊的路上。
月色朦胧，宫道寂静。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一人迎面走来。
是玫答应白蕊姬。
看那方向，应是刚从慈宁宫过来的。
她穿着一身粉紫色的旗装，发间簪着一支玉兰珠花，美得如同春日初绽的花朵。
可她的嘴角，却生了一颗红肿的庸疮。
魏嬿婉瞳孔一缩。
果然，嘉贵人己经开始动手了。
她记得很清楚，白蕊姬的龙胎，就是被那朱砂害的。
“是你？”白蕊姬看见她，停下脚步，“为何拦住本宫去路？”
“奴婢见过玫答应。”
“你这是刚从景阳宫出来？”白蕊姬挑眉，“你是怜答应的人？又或者说，你是长春宫里的人？”
“奴婢和怜答应曾有过几面之缘。”魏嬿婉恭敬道，言罢转而看向白蕊姬的嘴角，“答应的嘴……可是上火了？”
白蕊姬摸了摸嘴角，苦笑：“这几日总梦见吃辣的，醒来就长了这东西，烦死了。”
魏嬿婉心中一叹，不是上火，是中毒。
嘉贵人己经在她饮食里动手脚了。
“答应。”她低声劝道，“这几日，万不可乱吃东西。尤其是那些看似滋补的鱼虾，更要小心。”
白蕊姬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奴婢只是担心。”魏嬿婉语气诚恳，“宫中是非多，有些人……容不得别人好。”
白蕊姬眼神一暗，她何尝不知。
自从她怀了龙胎，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你是说……有人要害我？你是不是知道，或者看到了什么？”她声音微颤。
“奴婢不敢妄言。”魏嬿婉摇头，“但答应腹中是龙嗣，万万大意不得。”
白蕊姬沉默良久，忽然冷笑：“若真有人敢动我的孩子……我拼了这条命，也要闹到皇上跟前！”
“万万不可！”魏嬿婉急忙拦住她，“答应，大局为重！”
“现在闹出去，若无证据，只会被说成是疯癫，反而让躲在暗处的人逍遥法外。”
“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住龙胎，平安生下皇子。其余的，等孩子落地再说也不迟。”
白蕊姬呼吸急促，眼中怒火熊熊。
可她终究冷静下来。
“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
她握住魏嬿婉的手，声音低沉：“多谢你了，若非你提醒，我险些酿成大错。我记得你叫……叫什么来着？”
魏嬿婉轻轻摇头：“奴婢魏嬿婉，答应母子平安，便是奴婢之幸。”
白蕊姬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魏嬿婉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叹息。
她能做的，只是尽己所能，拉一把想拉的人。
至于结局是好是坏，就看这小琵琶精能不能真的听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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